江二郎没说话,继续在身上扑打着,顺便取下头盔,将布巾在脸上揩了几下。
方才薛允衡直说得口沫横飞,江二郎现在就非常怀疑,那忽然飞到脸上的几点可疑的水星,莫非就是某人的口水?
他的眉嫌恶地皱着,眼神微闪,嘴向下撇,一脸的不耐与算计。
“罢了,快去见过都督大人罢,把我们的计划与他说一说。”周大郎说道,并无三人之中年纪最长者的沉稳,反倒比江、杜二人还要急躁:“这河水眼看着就要上冻了,一旦冻上,我们便再无出路。还是尽早请战为上。”
“周大郎君太急了罢。”杜二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抬手向抚向头盔上的白缨,视线转去了江二郎的方向,语声有点凉:“这计策到底可行不可行?我怎么瞧着你们江家那位苏先生,有点神神叨叨的。”
“他本就如此。”江二郎将头盔重新戴上,又拿巾子拭向甲衣,语气中忽然就多了一丝讥嘲:“没办法,父亲信重于他,且他精擅兵法,他献的这一计,我细思了几日,颇觉可行。”
“那依江二郎君看来,桓大郎能应下此计么?”周大郎问了一句,态度居然有几分讨好。
江二郎尚未开声,杜二郎便“嘁”了一声,不屑地道:“他不应下又如何?我们一路追击至泗水,却被敌军反困于此。此地一片平野,方圆百里寸草不生,若不依我等之计,难道他还能肋生双翅飞出去不成?”
“有理。”江二郎终于觉得全身都收拾干净了,那恼人的可疑水星也被他用力地擦了好几回,定是拭了去。他随手将巾子丢在了地上,回身向二人一揖:“有劳两位,稍后莫忘了与都督大人说项。”
“我等省得。”周、杜二将军齐声应是,三个人便并肩踏上了缓坡。
登上坡顶后,视野稍宽,三人暂停脚步,目注于泗水的方向,眼神闪烁。
“背水一战啊。”周大郎感慨地拍了拍佩剑,语声却有着几许轻松。
江、杜二人皆转头看他,杜二郎意味深长地一勾唇:“小心口风。”
周大郎悚然而惊,忙放低了声音:“我明白。”
三个人遂不再说话,转身步下了缓坡。
桓子澄立在坡下背风处,身旁站着个高大的戴风帽的黑衣男子,两个人似正在说话。见了他们三人,他立时便抛下了那黑衣人,上前招呼:“几位将军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说这话时,他发上的朱缨在风里飞舞着,似是将他的声音也衬得昂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