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船舱中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张承剑胖乎乎的,春天的衣袍都给撑起来,举杯咂了一口酒,笑道:“士元这家伙给美色迷昏了头。转来转去,他还是得离开金陵一趟。明年的乡试,我倒是替你担忧。” 庞泽的乡试要在北直隶考,这次新婚回乡后恐怕不会再千里迢迢的南下到金陵。应该是在闻道书院读书,然后明年八月应试。然而,书院现在教出来的弟子考生员概率很大。但是要说中举,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是师资力量所决定的。 庞泽哈哈大笑,在灯光中更显得喜气洋洋,“伯苗兄,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小心我在书院的林先生面前告你一状。” “太得意了!”二月底从扬州回来的纪鸣笑着摇头。二十六岁的年纪,容貌普通,穿着玉色的士子衫。 贾环就笑,“人生四大喜嘛!我们要理解。” 庞泽给贾环敬了一杯酒,“子玉,大恩不言谢。我干了,你随意。”这件事确实要谢子玉。但自雍治九年救灾起,他心里就有数,子玉有命,他肯定会遵从的。这是一种信任。而现在这种信任中增添了恩情的因素。 贾环笑道:“别。你只记得请我吃酒就行。” 众人大笑。 船在河中慢慢的流淌。星空如洗,仲春的气息弥漫在夜里。 … … 深夜里,贾环在微醺的春风之中,从武定桥上岸,在长随钱槐、胡小四的护卫下往家中走去。 每一个人的选择不同。庞泽愿意为一个女子选择相守,放弃的是他三年一次的科场前途。 贾环知道他不会。贾家悲催的结局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他只能向前走。而不是停下来休息,或者有任何躲避的心理。谨慎又小心,理智而坚强。 要说他的理想,也不过是想过上悠闲、富裕、体面的生活,拥着娇妻美妾,舒服、轻松的过完一生。儒家的理想:兼济天下,他是没有兴趣的。 然而,在此刻,这种梦想依旧如同虚幻的泡沫,可望而不可及。他的目标是在后年雍治十四年的春闱大比中名列前茅。 国朝虽然没有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潜规则,但是翰林的前途依旧是非常好的,属于升官最快的一批人。而且,在京城做官,非常有利于他掌控贾府的大局。 以山长的评价,他在去年就已经达到可以考中进士的标准。但是要想名列前茅,还得认真读书,练习八股,潜心用功。 在三月中旬,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里,贾环的思绪飘飞。 在这繁华的金陵城中,他是潜藏在人群中的一名读书人。有天下闻名的名声,有名妓争先求见的声望,却甘于寂寞、清冷。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宁静。杀机四伏的危局就在将来三四年间。 能撑着,是有一位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