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那些骗人的话并不高明,只是当时他匆匆经过谢家老宅门前,猛一瞧见谢家人上了船,马上就要开走了,多半是要往谢家角方向去的,万一撞上他们金山卫的兄弟们在河道上办事,岂不是麻烦?
湖州城里开出来那几条粮船,还不知有几个奸细。为防消息外泄,金山卫众人肯定要将对方严加看管起来,事后再行甄别,双方自然会有冲突。为了大局,就算把湖州这边军方的人都得罪了,指挥使大人也在所不惜。反正等劫匪落网,不管湖州府的人心里怎么想,官面上也只能对金山卫感恩戴德。
当时他们挑了段合适的河道,来往船只较少,又是两岸没什么行人住户的地头,兄弟们算好时间,在那里设了关卡,拦截往来船只,派人沿岸盯哨,只等粮船入套了。谢家的船不知情,忽然开过去,要是正好撞上,是截了好,还是不截好呢?截了,未免要得罪谢家这样的本地大族,又伤了谢璞和竹山书院的面子;不截,万一消息走漏,他们的行动就可能会失败,谁又负得起责任?
萧瑞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哄骗小姑娘,也要把谢家的船拦下来。匆忙间,他也想不出什么全无破绽的借口,只得随便编了一个。
他当时还想着,这借口虽说不大妥当,但对付一般聪明的女子,也够用了。等闲闺阁少女,听说有穷凶极恶的流民要劫杀自己,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哪里还有闲心细究他的说辞?即使事后她能想明白其中自相矛盾之处,金山卫也早就办完正事了。哪里想到,谢慕林当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呢?
不过萧瑞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早在刚认识这姑娘时,他就清楚她是个敏锐的人。否则,她又怎会在自家被抄,父亲入狱,一家人朝不保夕的时候,还能细心发现曹家的阴谋,并且一声不吭,忍到探监时见到父亲,方才透露内情?他也是糊涂了,太过小看了这姑娘,结果便出了丑。
虽小小地出了个丑,萧瑞也没有恼羞成怒。是他不厚道,先吓唬小姑娘在先,也怪不得她反过来噎他。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得说明白的:“我也不是纯粹吓唬你,我们的人是真的探查到那起子劫匪确实有意对谢家下手,林家那边也有差不多的风声传出来,要借一借你们谢家二房那位老太太的力,去打击曹家。曹家势大,中宫稳固,太子地位就没那么容易动摇。今上似乎未有废立打算,林家那边想要成事,自然要拉拢从龙功臣,否则,光凭他们一家子外戚,又能做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