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慧早在外头听了半日,忍不住也走进来道:“老太太好糊涂!咱们到了通州之后,寻个住处歇下来,寻个好天气再进北平城,也不过是一天半天的事,不费什么功夫。以父亲在北平的官职,想要给您找个好宅子,让您吃好喝好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天津有什么?咱们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您上哪儿找地方歇脚去?!不就是一两天的水路么?您这么长的路都熬过来了,何不把剩下最后这一段路也熬完了,从此舒舒服服地享清福,难道不比您歇过气来之后,又要再受长途跋涉之苦强?!
“古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怕您真要在天津城里停留下来,这个冬天就再也鼓不起勇气走进北平城了!您整天跟我们说,到了北平后要如何设宴待客,要如何与别家的老诰命们结交谈笑,难道都忘了不成?!北平人人都知道父亲的家眷即将到达,却忽然传出消息说老太太怕冷,到半道上就不肯走了,日后说笑起来,说不定要拿这事儿做个笑话,您老人家难道就不觉得脸上无光么?!”
谢老太太被说得一脸讪讪地,委委屈屈地道:“我这不是正跟你们商量么?不答应就算了,犯得着这么说我么?就依你们便是……”说罢还嘀咕,“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个人在京城待着呢!横竖我只要不出门,有人侍候,吃喝不愁,日子不照样过得美滋滋的?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罪……”
自打船队过了淮河,谢老太太天天都在念叨类似的话,谢映慧与谢慕林姐妹俩早就习惯了,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已经不再坚持留下了,她们索性就吩咐自家丫头多烧几壶热水,多灌几个汤婆子,给谢老太太送来,让她老人家围坐在汤婆子堆里,感受着这不带火气的温暖,再把舱房里的几个窗户都拿油纸蒙上,只留一条门缝通风,再撑两天,想必不成问题。
出了谢老太太的舱房,谢映慧就忍不住长吁一口气了:“阿弥陀佛,老太太既然怕冷,想必到了北平后,也会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会折腾着要办什么宴席、会什么客了。就让我们安安生生在北平的新家里过一个冬天吧。等到明年开春,父亲公务繁忙,想必也没空听老太太唆使,咱们还能继续过几个月的清静日子。”
谢慕林忍不住笑了,撇了她一眼:“就算老太太不生事,大姐也不可能清清静静过几个月的。你忘了?你还要去见你的未来婆婆,还要给自己准备嫁妆,只怕忙碌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哪里还能安生得了?”
谢映慧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恼地掐了二妹一记,便跑回自个儿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