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最早她还不过是一个最小的武将，或者知道她是女的，乃至她暗算叶家的时候。
张楚都一直站在她背后，滴水之恩，却用尽所有力气去报，这便是张楚。
若是没了张楚，顾家的翅膀可以说是折了一半。
顾澈看着张楚心中又许多话，然而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楚很开心。”张楚已经连说话都有一些困难了，“若不是遇到小将军，只怕……”张楚笑了笑，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将军了，我要先走一步了……”
时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英雄气尽美人迟暮，当顾澈真的明白张楚要去了的时候她反而不在张楚面前了。
就如同在张楚眼里她永远是最初那个顾小将军一般，在顾澈心中张楚也永远只会，也只能是战场上那个万夫莫敌的将领。
张楚去的时候不只顾澈，连叶锦也随着将张楚家眷都进行了加封，大为赏赐。
虽然张楚是顾澈的嫡系，他活着的时候叶锦担心顾澈势力做大处处提防，用起来也颇多限制。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办法抵消张楚的每一次大捷和他身后所有的赫赫战功。
更何况如今张楚人已经没有了，顾澈手上可以用的名将已经没有了。
即便封赏或者恩赐顾澈也无法得到任何好处了，所以叶锦自然而然是愿意封赏的。
这两年的云州波涛汹涌，两位大人物相继去世，一时间权利和各方中心暗涌四起。
在世人眼里最惨烈的一定是顾家这一脉了，叶锦早已将将朝中所有大权牢牢的握在手中，太傅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而就兵权而言，再高的能力手下无强将可用又如何？
如今一看顾澈是彻底被架空了，再掀不起风浪来。
然而顾澈却是平静的，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
叶锦继续装着昏庸，明面上掏空了大越的国库财政，很快四下便有了怨言。然而这是叶锦，向来手段刚毅，虽有怨言然而却也没有臣子又办法。
这样又过了好几年，大越看起来政权从内里开始腐烂，而辽东却用着当初大越和卫国的赏赐不停的发展国内的军事力量。
顾澈这几年愈发的少见外人，能推掉的事物便推掉，推不掉的便交给顾曦。
顾澈也年近五十了，于世人来说顾澈这般早年便有旧疾的人如今年迈了真的身子不爽利也是极其正常的。若是真病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装病也说明了顾澈明白如今的局势。无论如何顾澈都没有了威胁。
而顾昭也在一天天的长大，与叶锦不同，顾昭是温润的，仿佛什么都不会想争完全是一副谦而有礼的模样。
这中间顾澈也曾经为顾曦找过一门婚事，不过很快顾曦便同对方和离了。顾曦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顾家已经一步一步的交了了过去，自然顾澈也没有说什么。
她和顾曦一样清楚，有时候一个人去了，那么心便去了，没有什么好值得多言的。顾澈五十岁大寿这一年顾昭十五岁，顾澈再怎么说也是太傅，叶锦还是屈尊来见了顾澈。
这几年除非大事不然顾澈都不会出现在叶锦面前，即使出现也是远远的一瞥。时隔这么久两人再次近距离看起来的时候叶锦笑了一下，“太傅还是这般模样，看起来哪里有一点老的样子。”
“烦心事少了，自然如此。”顾澈淡淡的回应，然后看着叶锦笑了一下，“倒是王上，你这般模样要注意身体，这江山社稷老夫插不上手，还得王上你多想想。”
叶锦笑了笑没有多言，随后便又往一边看向顾昭，而顾昭便是乖乖巧巧的同叶锦行了礼。叶锦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顾二公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我当初呢。”
顾澈和顾曦看着叶锦，没有说话，一边顾昭只是乖乖巧巧的说了一些多谢王上的话。叶锦凑近了一些，“你也十五了，孤给你说一门亲如何？”
“昭儿尚且年幼不劳王上操心了。”顾澈低眉打断了叶锦的话。
叶锦笑了起来，“太傅不满意？”
“顾家如今这般模样，不想连累了姑娘。”
叶锦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而往后几日顾曦同顾昭还是定了亲，顾曦这次娶的女子不是世家，不过顾澈也并不在意。
时间这样日复一日过了些时日，直到叶锦终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然后便派遣了使者去了辽东。
如今看来大越叶锦昏庸无能，楚国还在调整内部，而卫国内里政治关于立嗣也争斗不休。
看起来整个局面稳固极了，而这般稳固的时候便也是辽东最好觊觎大越的时候。
若是辽东无心中原，那么当年他便不会有这些动作。
而如果他觊觎中原，卫和楚显然国力都比大越若许多，若是辽东将兵力用来对付这两个国家，那么大越便会趁机而来。
这样一来大越的实力始终在扩张，那么辽东如何挣扎也不过步上楚卫两国的后尘罢了。
然而若是一开始辽东便把矛头对准大越，那么在联军之上削弱大越的实力，再加之两国的内政问题，便有可能后来居上。
叶锦等的有些太久了，所以他选择自己给辽东公孙亦一个机会。
果然，叶锦派出去的使者被公孙亦大骂了一顿，然后赶走。
公孙亦将机会送到了叶锦面前，叶锦自然是要抓的。
“使俭率诸军及鲜卑、乌桓屯辽东南界，玺书征渊。”
这一次约军可谓声势浩大，不但出动了大越精锐军队，还命令已经臣服于大越的鲜卑人和乌桓人一起出动军队征讨公孙亦。
而这一次叶锦将公仪然立为了征西将军，都督雍、凉军事。而顾曦由于公仪然的提升所以填补了公仪然的职位。
中护军。
顾澈被明升暗降成太傅之后与公仪复之间的矛盾便日益暴漏，如今公仪复当政，昔日的浮华党大幅度被启用，一个个春风满面，却唯独不包括顾曦。他们疯狂提携着当年被打压的密友，却时时刻刻提防着太傅的长子，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世间最险恶的果然是人心。一山不容二虎，顾澈与公仪复势不相容，而昔日的好友也必然苦苦相逼，这次顾曦那颗因为浮华案和公仪薰冷酷的心完全刚硬了。
大越的旧一代将领几乎都退了下来，所以这一场战役若是成了，便是再一次的升官加爵，巩固地位。
公仪然带着大军直奔辽东去了，而同一时间，顾澈正同顾曦坐在院子里饮茶。
顾曦看着顾澈，然后皱眉，“这一次公仪然他带去，若是得胜而来，恐怕到时候明帝病发作起来，反倒是……”
“他得不了胜。”顾澈饮了一口茶，然后看着顾曦，“不用急。”
顾曦点了头，然后才开口，“我现在的位置，再下毒要经过别人的手了。”
“嗯。”顾澈点了点头，“你自己做的小心一些便可以了。”
顾曦看着顾澈，然后叹了一口气，“我记得王上小的时候同阿昭很像的。”
顾澈饮着茶，然后“嗯”了一声。
顾曦不再说话了。
顾澈对叶锦起了杀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而另一边公仪然带着比辽东精锐数倍的大军抵达了辽东。
而得知越军了触动，公孙亦立刻出名赶到了前线扎营，等待着越军的到来。
当公仪然带着军队赶到辽隧之后，却发现早有准备的公孙亦已经构筑了十分坚固的堡垒。
公仪然并不是草包，能够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他也是有自己的能力的。否则上战场便是送命，公仪家没有这么愚蠢。
公仪然没有立即下令攻打，而是分兵将公孙亦围了起来。
公仪然这个选择十分正确，他敏捷的洞察了公孙亦的弱点——缺粮。
平洲毕竟只是边缘之地，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军粮紧缺。
这一招当初顾澈也用过，那时候顾澈的背后是凉州，粮草尚且麻烦些许。而如今凉州是已经归顺大越。更何况公仪然本就督凉州军事。
他身后便是偌大的大越，只要需要，粮草随时都能够运送过来。
面对被包围的境地，平洲的将领立马便感到了心惊。当初顾澈第一战便是如此，他们想不到这新上任的将领也是如此，而且偏偏一下便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然而在这个时候公孙亦却笑了，从一开始他眼中的对手便不是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是如今在云州喝着茶，看起来再“闲适”不过的顾澈。
而此时顾澈吹散开了杯盏中的茶叶，抬眼看着马未，“辽东这次叛变已经早几年前便有所准备了，若只是断个粮便没辙了，那就不会这么多年都还一直在战外好好的了。”
“学生受教了。”马末立马应了声，顾澈笑了一下，“现在辽东的位置，可不是我当初首战时候的位置。”
公孙亦不慌不忙，他在等待着他的援兵。而这个援兵自然不会是辽东的其他人，而是来自于另一种东西——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