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陈瘸子以为喝了几瓶洋墨水、腰里揣着大把的银子,就能在这里和自己讨价还价吗?他显是忘了这里是大清国,可不是他的美国。虽心里冷笑,但盛宣怀面上却是一副感叹的模样。
“然之,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杏荪老了!”
话间在看着陈默然时,盛宣怀甚至露出丝欣赏之意,是真是假,或只有他心里才能明了。
“谢大人夸奖,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然之,借款之事非盛某所能顾,需要张大人相商,还请静待佳音!”
话毕,盛宣怀再次端起了杯来,这一次他倒未请陈默然和孙铭久两人喝茶,一旁的仆役见着后,忙扯起嗓子轻道了一句。
“送客!”
“大人,那然之就静待佳音了!”
十几分钟后,在两人一上马车,早就在心里憋了一肚子话的孙铭久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然之,你今天惹出大祸了!”
“哦?”
“然之啊然之,这里可是大清国,可不是那美国,就你今天那般作势,怕已让人记上了,恐你日后”
孙铭久说到这便是一叹,离家时,父亲千交待万叮嘱,说然之自幼长于国外,于国朝不甚明了,让自己在一旁多多帮衬,免失了礼来,可今那是失礼啊!分明就是然之这一后生晚辈冲着他盛杏荪叫起了板来。
“日后?”
虽有些担心,但陈默然还是一笑,扭头看着孙铭久。
“明哲兄,若是不是那般逼着他盛杏荪,你以为他会同意把生铁按合同价卖给我?”
陈默然朝着窗外那些洋房看去,表情微发生了些变化。
“若是我披着一张洋皮,长的金发碧眼的,要不人换成一日本人,让盛宣怀答应我的要求,倒也没什么难题,对他来说,融资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无论是通商银行或是全国电报公司又或是招商轮船公司,这些个所谓的官督商办的企业,有几个没落他盛宣怀之手,这人为一已私利,抛开推荐胁洋自重鲸吞资产不说,单就是当年中法战争战争,为私利而不顾公利,我便不耻他的为人!”
孙铭久一听这话,神色同样一样,他知道陈默然所指是当年胡案,当年他父孙境南弃官从商时,与胡雪岩可谓是知交,自知光绪九年至十一年间的那场变故,盛及一时的阜康钱庄正毁于盛宣怀之手。
近二十年来,父亲每每看到丝价日跌,价格全由洋行操纵,便会想及当年胡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