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熟悉的音符从那破旧的古琴中溢出。
别的声音都消失了,屋里顷刻间只剩下令人心动的曲子。
那曲子音调十分难,忽高忽低,低低切切的声音,好似顽童无精打采的背着文章,高音的地方,又如虎啸狼啼,大海涌波。
李庆绪拳头攥紧了。
这不是嵇康的广陵曲吗?
但又与他熟悉的广陵曲不同。
真的广陵曲已经失传,但是后人多根据残谱,牵强附会的要把它弹奏下来。
李庆绪自己也弹,自己也揣测嵇康的意境,可是无论是他自己弹的,还是他听别人弹奏的,都跟葡萄的不同。
他们弹奏的时候曲子虽雅,但并不旷达。
葡萄的琴声十分随意,让人莫名觉得畅快淋漓。
李庆绪不由自主就陶醉其中,跟着音符的跳动,他的思绪也在那忽高忽低忽喜忽悲的情境中弥足深陷。
铛!
直到一个音符收尾。
李庆绪思绪被旁人的赞美上拉回来,他细细的打量墙角的那个女子。
婉约温柔的气质少女,她是怎么把广陵曲弹得这么好的?
这时萧掩突然问道:“你怎么想到弹广陵散?”
李庆绪心中一动,是啊,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嵇康,这少女不是故意接近他吧?
只见葡萄站起,盈盈一礼道:“因为婢子知道大郎君最喜欢嵇康,送人礼物当然要选人家最喜欢最尊敬的东西,广陵曲再合适不过。”
李庆绪暗暗点头,那倒是,难道送他一盆狗屎?那也不叫敬重。
萧掩又问道:“你的曲子,是从何处学来的?”
葡萄道:“婢子师承家母,曲子也是家母教给婢子的,每日玩乐之作。”
萧掩再没说话。
李庆绪起了好奇心,饮了一杯葡萄酒道:“玩乐之作?嵇康乃天下第一雅士,第一随性人,他的曲子,你说你是玩乐之作?”
所以对待前人,用玩乐心态,就很不敬吗?
葡萄目光转向李庆绪,颔首道:“正是,婢子想,嵇康做广陵曲,也是玩乐之作。”
所以作者做一个曲子,难道不是弹着玩乐又是什么?
即便是嵇康,他再飘渺神仙的一个人物,他也没把曲子供起来啊。
那别人弹奏,揣摩心意和意境就是虔诚,难道每弹一次,还要三跪九叩。
但这样的想法,好像跟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