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准备俯到老太太耳边说什么,突地间,一直闭着眼的老太太猛地睁开视线,时可骇到弹起身,往后退去,身子撞上挂水的移动挂杆,撞到数瓶药水“哐哐”直响。
还好一直看守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一把扶着,不然,挂杆连同吊瓶全被撞翻。
“注意一点。”工作人员低低提醒,若非老太太生命不多,家里人哪能如此随意过来探望。
时可都没有听到工作人说什么,她整个人被吓懵了。
那双眼,浑浊、刻薄、阴冷,盯着自己就像刚从蛇洞里扑出来的毒蛇,随时会缠住她的脖子,那尖尖的毒牙紧咬……
害怕从心里弥漫,那是已经刻在骨血里,刻在灵魂深处的害怕,刚才的爽快,仅因老太太的睁眼,荡然无存。
老太太神智清醒,只是没有过多精力,她认出时可,干扁的嘴张了张,习惯性张口就骂,还真骂出来了。
“赔钱的贱货,你你……你怎么没……没进去……你怎么……怎么就…………进去……”
老大一家太狠了,明明以让关山摘出来,老大家那毒妇一口咬死关山知道,关山也参与了,害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家全部进了大牢,还害她最最疼爱的乖孙煜煜无人照顾。
“煜煜……给……给我把……把煜煜……煜煜带……带过来,快……快给我带……带过来。”
昨天的折腾让老太太大伤元气,说话都断断续续,似已油尽灯枯。
时可不敢靠近,缩到旁边,半响都没有说话。
时嘉高考失利,外出打工,时潜、时煜被时留山赶出家门,时可从此没有再见过,连他们住在哪儿,时可都不知道,又如何带过来?
老太太急了,“快,煜……煜,赔钱货,你这个……赔……赔钱……赔钱货,带煜煜,快!”
就这份急促,渐渐把时可心里的畏惧一点一点驱走,老了,老不死的东西已经老了,不行了,再也没有精力骂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追打自己。
老东西,她快完蛋了!
对,让她完蛋!
让她彻底完蛋,那自己……自己不用来医院伺候,更不需要再怕她了。
恶心横生,时可紧了紧双手,深深吸口气给自己壮胆,最后,她靠近老太太,不过几步,她是慢慢挪着过去。
“时可,加油!别怕,别怕!老东西不成了,你不用怕。”
心里,时可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有足够勇气面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