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之交,雨水有时候会变成冻雨,细碎的雨滴在低温中变成细碎的冰晶,砸在在身上哗哗响响。冰粒落在水里的时候,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泥泞的道路上远方一辆有轨马车驶了过来。车厢里面似乎没什么人,今天是星期天,又是这样的天气,很多人都窝在家里没出来,坐车的当然也不可能多了。
在清脆的铃声中,马车停在路沿边,一个年青人从车上下来,整个马车只下了他一人,他刚一车,随着一声鞭响,马车就再次开走了。
这一带空荡荡的,周围到处是农田,附近只有一家工厂耸立在江边,在这个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座工厂显得有些突兀。
工厂很大,至少靠马路边的围墙很长,而在围墙外边,可以看到有一片工人村,大多数工厂附近都是如此,来自各地的工厂会在工厂附近安家,花上几两银子买一块地,再盖一处房子。像这样的房子,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不过年青人并没有去工人村,而是直接进了厂子,隔着墙都能听到“叮铛、叮铛”的打铁声从厂区内传来,这里就是安庆成记造船厂。
坐在办公室里,张滨眼睛盯着被手指拨动着的算盘,足足愣了好一会,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帐本,耳朵听着外面叮当声,他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
他的心情确实不错,这个厂子是他父亲在乾圣元年时创建的,刚创建厂子只有不到一百个工匠,那个时候,也就是造些舢板啦、蜈蚣船之类的小船,造几百吨的大船,那可不是力不从心的事情,而是根本就造不出来。乾圣九年,父亲把船厂交给到了他的手里,接手时船厂,厂子里也就只是造过一百多吨的蜈蚣快船。而十三年后的现在,非但船厂已经扩大到拥有七百多个工人的大厂,而且还能造五六百吨的大海船,每天雇佣的临时工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搁大明,这样的船厂或许不算大,可在安庆这种规模的工厂绝对属于大企业。
虽然作为一个内陆船厂,厂子里很少接到海船的定单,可是凭借着这些年长江等地的水运日益兴盛,倒也是接了不少内河船只的定单。船厂的生意倒也还不错。
不过,人总会不满足。就像现在张宾的心里又忍不住念叨起了海船。
“要是伯父他老人家能说一声,又怎么可能接不到定单?”
张宾口中的伯父,就是当朝次辅张秉文,不过也只是同宗的伯父而已,虽然其身居高位,可是从船厂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接过官方定单,官府很抠门的,他们只能看得上那些官办的大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