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多有露出惊愕神色的。
其中有个特别年轻的,还几乎跳起来,被自家祖父狠狠摁住了。
谢玉璋轻轻抬眼,目光投向李铭那一席。
她看到李固的脸色变了。
他的目光亦射向她。谢玉璋垂下眼,避开了那视线。
虽是早就内定下来的事,皇帝也没有立刻当众答应,他和漠北汗国的国师过了几个回合,无非是“我儿还小”、“这是我掌珠,不舍她离去”云云。
阿巴哈则说些承诺的话,不乏对阿史那汗夸大其词的赞美。
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阿史那汗是一个年龄足以做谢玉璋祖父的老头子。
李固抿紧嘴唇,已经明白了李铭为什么说宝华公主“求不到了”和“可惜了”。他定是求过了,而后提前知道了这内幕消息。
李固的手在膝头握成了拳。他看着上首皇帝身边静如玉雕的谢玉璋,心里某处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小人物。他是个小人物。
李固从来没有比此时更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纵他在河西可以领五千飞虎军,神挡杀神佛挡灭佛,来去草原戈壁令胡人闻风丧胆,看似有那么一些些力量,可到了这轩峻壮丽的大殿之上,他却深入骨髓地认清了自己的卑弱。
李固的拳搁在膝头,指节因用力而青白,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甜甜美美地说:“儿愿意。”
李固骤然抬头。
谢玉璋给了皇帝和国师足够的表演时间,在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放下了玉壶,抬起头扬起声音,甜甜美美地道:“父皇,儿臣愿意。”
观众们的目光从两个主要的表演者身上移到了本来被安排为背景的谢玉璋身上。无论赵人还是胡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谢玉璋避席,深拜,起身。
“儿臣生为大赵公主,享尽我大赵繁华,常因身为女儿之身无以为报而惶惶。今日能得此机会为父皇分忧,儿臣喜不自禁。”
谢玉璋白玉似的面庞上带着笑。
“儿臣愿效法善琪公主,以此身赴漠北,与阿史那汗结两姓之好。使大赵与漠北,自此永结兄弟之情,再无战火之忧。”
“吾儿……”皇帝被深深地感动了,眼中闪动起泪花。
张相起身,赞道:“有公主如宝华殿下深明大义,是我大赵之福。”
“父皇。”谢玉璋仰头看向皇帝,微笑,“父皇勿惜此身,宝华既生为公主,便当有公主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