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来,用淡然的语气道:“住持,杀父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若寻不到此贼,为吾父吾夫雪仇,我愿尘土埋身。”
“唉……”
瞽目老僧又长叹一声道:“起诸善法本是幻,造诸恶业亦是幻……罢了。”
“既然你放不下心中仇恨,你在我这里扫洒再久也是无益,离去吧。”
妙寂看似波澜不惊的神色,终难免一怔,抬头道:“住持要赶弟子?”
“不是我赶你,你作茧自缚,也无人能赶你。”
“离去吧,去寻你的仇人。”
妙寂眼中现出几分茫然:“我每日每夜,都想找到仇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我到哪里去找……”
瞽目老僧双手合什,一双黑洞洞窟窿之中似深沉无底,如无底之渊,偏偏直视其中,又似能见一点光明,能照亮人心。
其轻念一声佛号,沉声道:“何不见抬头睁眼,拂净乌浊见青天?”
“青天……”
妙寂心中悲戚,眼中茫然,面现讥嘲:“犲狼当道,妖氛弥世,青天何出?”
瞽目老僧摇头缓道:“快了,快了。”
妙寂终于听出其语中若有所指。
她知道住持并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仙门中人,法力滔天。
但她很清楚,这瞽目老僧双目无珠,却比她所见过的人看到的都要多得多。
在她心中,住持才是真正的佛门大德高贤。
一心参修佛法,心无旁骛,不修法力,不参道行,却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神异。
他所说的话,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不由急切道:“求住持指点,弟子该何往?”
瞽目老僧道:“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心之所安,何处不可往?”
妙寂女尼本想说天底下,除了瓦棺寺,还有何处能令她心安?
可嘴张了嘴,却没能说出来。
住持既然开了口,便不会让她再留下。
而且她在瓦棺寺中,又真的能安心吗?
若能安心,她又何苦每日扫洒尘土,进出坊间市井?
前者是为了安心。
后者是抱着侥幸之心,能在市井之中,听到只言半语,能令她找到仇人。
但二十多年了,她成了许多人眼里的“万事通”,却依旧半点头绪。
其实是住持的神异,若是肯帮她,定是可以找到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