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和范中杰已经回到东城。
此时两人就站在西门城楼上看着对面城中的这场滔天大火。
既便是隔着两道城墙以及运河,阎应元和范中杰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意,如果身处在城中会是个什么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府尊,贤弟。”支廷谏来到城头。
范中杰和阎应元两人也跟支廷谏对揖。
“贤弟,这里有冒襄先生的三封书信。”支廷谏从衣袖里取出来三封书信,谁也没有注意到,支廷谏对冒襄的称呼已经改成先生。
“冒襄先生再三叮嘱务必亲手交给你。”
说完支廷谏郑重其事的将三封书信交到阎应元手中。
阎应元接过信,只见其中一封写着“皕亨吾兄亲启”,另外一封信则写着“请皕亨兄代呈圣上御览”字样,显然是写给圣上的。
最后一封的信封上则写着“致双亲”,这是一封家书。
阎应元将冒襄写给崇祯和双亲的两封书信收入怀中,又当着支廷谏和范中杰的面拆开了冒襄写给他的书信,然后直接就读出声。
“皕亨吾兄:弟写信之时尚为阳间一人,兄阅信之时弟恐已为阴间一鬼耳。”
“双亲犹在,未能尽孝于二老膝下,妻妾青春韶华,未能常伴于闺房之间,子女年岁尚幼,猝尔永失父亲之教养,弟执笔思之,不胜哀伤卷恋愧疚。”
“然,大丈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此天下板荡之时,弟只能舍家为国。”
“弟言及此,非以双亲妻小相托付,我冒家乃如皋大族,颇有家资,弟在山阳为国捐躯后,也当有抚恤,父母妻儿可衣食无虞。”
“吾兄明鉴,弟擅自更改死间之计,非贪功。”
“皆因我大明可以无冒襄,却不可无阎应元。”
“兄有为国捐躯之忠,弟亦当有为兄替死之义。”
“是故,弟抖胆以身相替,为我大明保留一栋梁。”
读到这,阎应元已然哽咽不能成声,再也没办法往下读。
范中杰也是长叹一声,心中对冒襄的不满也是烟消云散。
冒襄自做主张,瞒着他们两个擅自更改死间计,此举确实有失考量,也确实使得阎应元的死间计大打折扣,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出发点还是值得称道,他这么做并不是贪功,而只是想要为大明留下一个栋梁之材。
为此,冒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能力且不说,此等胸襟亦堪称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