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的眼前一片青黑。
原本那鹤氅便很长,下摆几乎及地,将她整个人都裹入其中,如今,头上又多出一顶明显不合头围的大帽子,红药觉着,自己就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儿。
建昭帝恰于此际回首,见此情形,忍不住要笑,忙虚虚握拳抵在唇畔,咳嗽了两声,道:“暂且这样儿吧。”
潘体乾倒是没笑,锐利的鹰眸在红药身上轻轻滑过,便落在了许承禄的身上,目色极为冷淡。
虽然同为建昭帝臂膀,可他二人却互相之间斗得很厉害,说是势同水火亦不为过。
自然,此等情形,建昭帝应是乐见的。
被潘体乾那样看着,换作旁人,多少总会生出些惧意。
许承禄却像根本没瞧见,转向建昭帝躬了躬身,说道:“陛……老爷,微臣……属下能找着的最小号儿的衣裳,就是这一身了。”
“无妨的,走罢。”建昭帝摇头笑道,挥了挥手,转身前行。
红药挂在队伍的末尾,一脸地麻木。
就这么地吧。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抬手将帷帽朝后扯了扯,以令其不遮挡视线,红药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生事、不惹麻烦,别闹得这几位祖宗的不高兴。
小半刻后,玄武门已然遥遥在望。
到得此处,建昭帝便停下脚步,低声与潘体乾说起话来,似是在商量着些什么,众人自亦随之驻足。
许承禄撇了撇嘴,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东平郡王这一回倒是立了个大功,运道委实不错。
不过,如果没有徐五郎在后头撑着,郡王爷这差事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改日得了空,倒要好生与那徐五郎见个面,掂掂他的斤两,若果然是个有能为的,倒是要走动起来。
当然了,如果是个纨绔,也不是不能走动,他名下那间银月堵坊,缺的就是这种冤大头。
心中如此作想,他的视线扫过潘体乾,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假正经!
就跟那些蠹禄一样,道貌岸然其外,贪得无厌其内,瞧瞧那张脸,多么地正义凛然,谁又能想到,这人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也似,听说专门修了几间屋子放钱,晚上就躺在钱上睡觉,早上起来头一件事,就是数钱,少一文他都能知道。
怎么不把他硌死了?
许承禄很没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