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镜,倒映着漫天飞雪,却原来是河面已然有一部分上了冻,远处的烟波桥如凌空飞渡,青石白栏,如若画成,两岸田畦恰如那菱格儿白窗,整齐分列,似是刀裁一般。
“这才是好雪呢。”吴承芳喃喃自语,复又转首往四下瞧。
河畔寂静,不见人迹,回望来处,亦是白茫茫的一片,唯两行足印自远处逶迤至脚下,却也是近处清晰,远处模糊,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大雪淹没。
吴承芳没来由地欢喜起来。
每回与陈长生见面,他皆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昨日傍晚,陈长生忽使了个小太监来传话,约他今日午时于烟波桥外两里处会面,问是何事,那小监只笑答“是个物件儿,陈叔说了,您去了就知道了,只别叫人知道”。
吴承芳不疑有他。
从前亦有许多次,陈长生便是这样托人传话约见,每回皆要他尽量避着人。
他懂陈长生的意思。
于是,唇边笑意愈浓。
他这个干哥哥真是要强得紧,一点儿弟弟的光都不肯沾,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而这也是吴承芳最欣赏他的一点。
也正因此,宫里知道他与陈长生关系的人虽多,却并没人当回事,毕竟,吴承芳认的干亲数都数不过来,且他也从没帮过陈长生半点儿忙,所以大家都认为,这门干亲也不过面子情儿罢了。
殊不知,吴承芳最看重的,便是这个瞧来不大着紧的陈长生。
今日邀约所说的那个“物件儿”,会是什么呢?
吴承芳的笑容里,含了一丝期盼。
陈长生很爱送他东西。
其实,他如今吃喝用度皆是上等,过手的好东西不知凡几,又哪里会短了用度?
可是,每每收到陈长生送来的那些既不值钱、且亦粗糙的物件儿之时,吴承芳却又会打从心底里雀跃起来。
纵是天下至宝,若送的人揣着旁的心思,又有什么意思?
这世上最重的,永远不是物件本身,而是送出此物的人的心。
凡真心所赠,便是一根木签子,亦是无价之宝。
一念及此,吴承芳心头立时涌出一股暖流,那暖流很快漫向全身,纵风雪扑面,亦不觉其寒。
他大步往约定的地方走着,口中呼出的热气与寒风交汇,化作一粒粒细小的冰珠子,凝于眉睫。
天气真是冷极了,虽穿着厚皮袄,又披了件狐狸毛的斗篷,亦挡不去那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