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可比这儿更冷……而且这棉甲真好。”
顿了顿,刘黑儿强调了一遍,“真好,暖和的很。”
“等收复灵州、会州,让你的族人选一块地方,修建宅子居住,开耕土地种植棉花……”李善随口道:“到时候收获了多少都能卖钱,也能换粮食,换布匹……”
曲四郎咧嘴道:“那还不如去陇州,或者秦州也行,郎君在那边有封地呢,如今还荒着呢。”
刘黑儿摸了摸身上的棉甲,咧嘴一笑,“均听郎君安排。”
简单的几句话后,众人不再叙谈,说话也是要耗费精力的,沉默重新降临,每个人机械的挥舞双臂,机械的迈动双腿,沿着斥候查探的道路一直往前。
李善在心里拼命想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去考虑正在哆嗦的身体,去考虑自己可能已经湿漉的棉甲。
无数的人,无数的事,前生的,这一世的,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的划过,李善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前世在网络上看到过那则旧闻,徒步穿越罗布泊结果不幸身亡的那位余纯顺,恰恰与自己相反,让他死亡的并不是寒冷,而是酷热的高温。
但直接导致余纯顺死亡的是迷路,没能找到预先埋藏的补给,缺水、高温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李善不免想到,自己会迷路吗?
或者说,皇甫忠、范十一以及那些斥候会迷路吗?
他们能找得到之前预先选定的落脚点吗?
如果找不到,那就没有补给,饥饿、寒冷和即将而来的黑夜会毫不留情的摧毁这支军队。
他们能带着全军顺利的渡过茹水河、葫芦河抵达箫关吗?
如果不能,自己会在这茫茫雪地中迷路吗?
如果迷路了,自己与这八百锐士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李善突然觉得自己不够理智,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呢?
但下一刻,李善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这个念头从脑中甩出去,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自己为什么不能亲自上阵呢?
“郎君?”
身边传来刘黑儿的询问声,李善没吭声继续向前迈步,拼命的去想其他的事,他并不认为自己是真的后悔了,只是在遭受困难时候不得已呈现的软弱。
在前一世,类似的苦难经历,李善遭遇过很多次很多次,在外人眼中,他从来是奋力进取,从来不肯退缩,但谁知道他内心深处,也有装载软弱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