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南地区进入了插秧、播种棉籽的农忙季节。
郑家庄数百营兵和后备的农兵,又全部恢复了农民的身份,停止军事操练,钻进田间地头,开始和家人们一道,利用千百年积累下的智慧与技能,向天地讨一口饭吃。
是的,其中不少来时孤家寡人的辽民光棍,短短数月,已有了家人——崇明本地姑娘开始嫁入郑家庄。
“花二,昨天给几对新成亲的庄户发出去的份子钱,你入账了吗?”
近午时分,郑海珠走进院子,在门口向少女花二问道。
花二正背朝外地编织缰绳,一听身后传来郑夫人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忙转头起身,惶恐道:“我,我忘了。”
“是忘了,还是没学会记?”
“是……都是……夫人,你就放过花二吧,花二忘性大,又笨,真的做不了帐房。”花二带了央告之色道,“夫人,花二是女子,没有男子们聪明,莫说记账,就是看看这些账本,都湖涂了。”
“瞎说,”郑海珠打断她,“我们松江炮厂训练炮手怎么演算的,就是女子,教你记账的唐阿婆,不也是女子?什么没有男子们聪明,男子们都修不好的骡车,你就会,哪里比他们笨了?”
花二不敢、也没有理由再反驳,只垂头瘪嘴。
她多希望,唐阿婆还是唐小妹,眼睛没有花,这样就不用带徒弟接任郑家庄帐房了。
郑海珠看看没有进展的账本,并未真的恼火。
侄儿和范破虏成婚在即,她眼面前,下一代般亲近的小辈,这一阵只有花二。
她对这个早早没了娘、但求生能力极强的女孩子,很喜欢,总想着也让她学一门立身的手艺,而不是圈在身边给自己当司机。
郑海珠附身,捡起地上的马鞭递给花二,和声道:“你唱歌那么好听,但让你学戏,你说丢人。唐婆跟我夸了好几次你性子老实,带你记账,你又说头晕。你莫非想给我赶一辈子骡车?”
“嗯哪,我就想给夫人赶车,唱歌只给夫人听。”花二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盯着郑海珠。
郑海珠哑然失笑,轻叹一声,拍拍姑娘的肩膀:“跟我来,放心,不是去唐婆那里学记账。”
骡车蹄音嗒嗒。
车子穿过一派忙碌景象的水田、棉田和盐田,来到庄子新拓宽的小河边。
崇明位于江海交汇处,岛上河沟本就星罗密布,只是缺乏疏浚,不少淤塞干涸。
郑海珠从当年在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