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讬亲随中的领头者,不屑道:“朝鲜人那么多粮食,大汉和贝勒带我们去抢不就行了,还要从倭国买?”
这人原就是巴牙喇,从少年到壮年,劫掠弱者的丛林思维早已根深蒂固,此番见自家镶红旗的堂堂旗主,与正蓝旗旗主的一个汉女姘头讲话,居然没有主子对奴才的威压感,心中不免升起微妙的嫉妒,终于脱口而出地讥讽。
穆枣花口气沉定地回应道:“这回咱们来,也亲眼看到了,朝鲜国王巴不得明国人出力给他们挡着咱们大汗,所以皮岛到义州都是毛文龙所部的明军,咱们怎么抢粮食?况且,我想得更长远些,日本人不是从前就要占朝鲜么?咱们将来,可以和他们联手,故而,用咱们的皮货山珍,和他们换铜换粮,只是交好的第一步。”
巴牙喇赳赳武夫而已,抡起狼牙棒来,所向披靡,说到“上伐其谋”这种需要脑子的事,哪里能接得上,再是不服气被一个尼堪女包衣在主子跟前下了面子,也只得哑火忍着。
岳讬则闷闷地“唔”一声,丢了树杈站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穆枣花:“你怎么分辨是倭国的铜块?”
“倭国的铜是紫铜,发红。姓郑的不但勾搭颜思齐,还勾搭他的小弟郑芝龙,松江炮厂开张的时候,是郑芝龙从濠境炮厂的弗朗基人手里买的日本铜,就像现在我们要通过朝鲜人一样。”
岳讬点头:“那你再去和朝鲜人谈吧,你们正蓝旗定多少,我们镶红旗也定多少。”
穆枣花没有踟蹰地追问:“正白旗主子那边,要定吗?”
岳讬浅浅地笑了笑:“你既说过莽古尔泰心胸开阔,那你就替正白旗也定一些。”
“好,朝鲜人住得不远,我现下就去与他们定契,贝勒派个亲从,与我同往吧。”
太阳快要落山时,穆枣花就又出现在岳讬的面前了。
“谈妥了,朝鲜人让咱们五月头上去会宁等着。”穆枣花道。
岳讬算算会宁回到赫图阿拉的路程,略显可惜:“尼堪工匠说的失蜡法,天热不奏效,就算今年弄到了铜,也得等天凉了再造炮,阿玛若秋天要打开原和铁岭,仍是没有大炮。”
穆枣花脱口道:“还有泥范法可以琢磨呀。泥巴比蜡好伺候,我和阿娅在松江的时候见过。”
发现岳讬忽地沉默,穆枣花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声调立时低了下来:“对不起,贝勒,我不该提阿娅。”
岳讬摆摆手,看向一旁搭石头架柴火的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