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戴了高帽子,面色更好看了。
作为一个快要进入青春期的少年郎,离开鸟笼子般的深宫,来到这般广阔天地,身边的成年人说的教的,也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朱由检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畅快。
他内心,漫上一丝对于皇兄朱由校的同情来。
做皇帝,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哪里就是天上人间头一桩快活事了?
朱由检甚至有些悖逆地想,做了皇帝后,若连紫禁城都出不去,那和蹲北镇抚司诏狱,不也差不多嘛,无非就是吃穿得好些,没人敢打。
谢天谢地,他不必去做皇帝。
……
辰巳之交,队伍接近了满桂与荷卓镇守训兵的丘山卫。
坡那头震天响的一声声呐喊,被朔风清晰地送过来。
郑海珠对张名世道:你让手下,去练兵场上告诉满桂,不要停训,更不要过来迎驾信王,我和殿下,带几个锦衣卫,先靠近校场瞅瞅。
不多时,张名世的亲兵回来禀报:夫人,参将,满将军说,他知道了。
几人翻过山坡后,眼前豁然开朗。
蒿草枯黄的辽原上,小几百号的明军,或在地上,或在马上,正在分兵种进行训练。
褐色的冬衣本来是暗沉的,毕竟虽然边军布袄的官方版本是象征朱明江山永固的红色,但让大头兵们不至于冻死而已的军装,怎会奢侈到用值钱的红色染料。
只是目下,晴日阳光慷慨地笼罩住清冷世间的万物,那灰头土脸的军装,也被映得彤云一样,配合着军士们的手中兵戈、胯下战马,以及变阵时的怒吼,景象颇为壮观。
朱由检看得激动不已,兴冲冲地就策马往校场小跑而去。
郑师傅说,这些新兵,都是宗室子弟,和他一样,都姓朱呢。
近前看清后,激动却被惊讶替代了。
训兵的将官之外,更有一人,纵马在骑步兵方阵之间来回,不时扬鞭挥舞。
却不是打马,而是打人。
但凡杀手队的鸳鸯阵里有哪个出错了招式,但凡骑兵前进的阵线里有哪个或快或慢,就会迎来狠狠的几下鞭子。
声音响得就像张凤仪早间发出的那支劲矢。
郑师傅,那人,就是你们说的满桂?
是的,殿下。
他怎能这样对我们朱家宗室子弟!
朱由检的脸,沉下来。
意料之中的反应。
郑海珠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