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兴收回了蔓延开来的思绪,目光又投在面前伏案的男子身上,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他身为公子身边的随侍,自幼便伴随他左右,公子的脾性、喜好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最讨厌读书习字,却要为博得奉宁公主欢心,在京城时便已收了打马游街的乐趣,乖乖待在府中日夜苦读。
那时他便想,公子竟还想考取功名、以显赫的尊位来迎娶奉宁公主,这怕不是异想天开了罢?
可后来呢?后来,公子虽未参加秋闱试场,可在此之前却因缘际会地得了陛下的喜爱,竟拨了个六品的修撰之职给他。
当时的袁兴,看着公子听着各方来的奉承之词,面上却只有些浅淡的笑意,他便打心底里明白了,公子他根本是不想当这什么劳子的修撰,更不愿在陛下面前争什么宠臣的名头的……
可他到底还是这般做了,风头大出,一时无两,何人不艳羡江南沈家的两位公子,竟都得了陛下的眼,在朝中的实力更是平分秋色。
袁兴想起这事儿,眼底便露了眼波颤颤,公子他还最不喜与大公子打交道。
往常在府中时,为了避着大公子,公子还大费周章地修辟开来了分界道路,一面大公子走的,一面他自个儿走的。
也所幸,这如此的闹腾,大人也未曾对公子真的有过责怪之意,每每公子与大公子闹腾完了后,哪次不是嘴上小惩了事?
何曾动过什么大干戈?
公子与大公子这般的不睦,已然到了一刻也不能共处一室的地步了,可公子为了奉宁公主,竟甘愿忍下这么多。
袁兴轻叹,到底是红颜祸水啊……
袁兴跟随沈约这般久了,他除却见过沈约待奉宁公主这般的异样热烈,唯二的一桩,便就是眼下的情形了。
自打从浔阳城离开,夜以继日地奔赴回府里来,见到了大人病重不能起身的情景后,公子便就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日夜地翻看江南异志,除却了前日大人醒了片刻,公子神情好转了些用了两口粥饭,可待大人再度昏睡过去后,公子却已经一连两日滴水未进了。
袁兴如今是急得不行,从前,兴许是他太过大大咧咧的,从未曾注意到,向来就爱忤逆大人,甚至还会对大人冷嘲热讽、颇似有些父子情冷淡的公子。
如今瞧见了大人奄奄一息,竟这般地……周身压抑。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起码袁兴从未在他家公子身上看过这种气息,公子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