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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随公子多年,最是明白不过,公子这个神情就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迟疑了片刻,十一解释道:“公子,属下是骑着旋飞来的,并不能弃马入城来,更何况公子临走前交与了属下入城的令牌,只是属下拿出了令牌,守城的兵卫却也久久不肯放行,属下有要事回禀这才……”
不等他话说毕,沈约微微一抬手,止住了十一的话。
跟在后面来的金华已然面色黑了下去,他原想能借“未拿令牌”之口来与沈约相较几句,可十一说出的这话,却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脸,将他想要求情的念头都尽数驳回了去。
十一拿出了那枚令牌来,垂着头双手奉上。
金华看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面子已然都挂不住了。
——十一这番话显然不是骗人的,他手持着出入城中的令牌,只需给守城的兵卫看过,便无人能阻拦着他,他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地闯了城门,还来编一嘴谎言?
这明显的,就是那些兵卫玩忽职守了。
金华心中尽是对那些兵将的愤怒,可眼下他只能暂时压下这怒火,他上前几步,进了房中。
“沈大人息怒。”
他姿态放得低卑,语调中尽是诚恳:“此事是本官疏忽,那些兵卫将会被撤去职守,压送进大牢中,等候发落。”
在他身后的福起将自家大人的低姿态看得分明,但他仍觉得大人有些大题小做了——面前这位沈大人不过区区从六品的修撰,还是个只能呆在京中的文官,不过得了圣眼,这才被放到裘城来谋事。
哦,或许这还不算是叫做给这位沈大人升迁官职,如今裘城疫情大幅蔓延开来,全城百姓惶恐,说是派沈大人过来安抚民心,可这般险情又怎么可能一时之间就整治得好?
只要裘城的疫情一日未愈,沈大人便一日都不能出城去,这到底该说是得了圣心被左迁,还是说被囚困在此地?
福起是觉得,沈大人便是再有能力,也越不到自家大人的头上去——可偏偏在裘城,自家大人的地盘之上,他们却要对这人这般的伏低做小。
想着间,福起不觉开始抬着眼,朝那坐在案边的人打量过去,几乎是同一瞬,他便对上了对方骤然抬起的双眸。
黝黑如深邃的洞底,一眼望不到尽头。
福起一下子就觉得百骸生凉起来,脖颈便没来由地冒着一股子寒气。
对上的这么一眼,好似那沈大人就将他的心事尽数洞悉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