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日老夫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多言。”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不想再辩驳这个问题。
丁辰见状,缓和了一下情绪,微微笑道:“在下也曾读过几天书,对于允南先生所著之文章,也曾读过,而且对先生之文章也有不同见解,”
“愿闻其详,”谯周捋着胡须挺直了胸膛,“你说的是哪篇文章?”
对谯周来说,指责他别的还好商量,可是对方竟然又开口指责他的文章,简直是开玩笑。
“在下读过《古史考》,”丁辰抖了抖马缰绳,向前走了两步。
他前几天根据曹丕所说,又回忆了一下后世唐人清人对《古史考》所做的评价,汇集了一番总结。
“如果在下没记错,这部书是为考订司马迁所载周秦以上史事之误而作,而且先生在书中却对‘伪’字很是反感,”丁辰缓缓道。
谯周凛然道:“考证历史当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岂能妄加猜度?”
“好一个去伪存真,”丁辰道:“可历史乃是一门经验之学,前人在史料纪录中,不自然的会加入记述者个人情感,未尝不可以称为‘伪’。
后世人在解释历史过程中又添加了主观成分,可以说伪上加伪,这是不可避免的,岂能去除?
岂不闻《荀子·性恶》中说,‘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即凡非天性而人作为之者,皆谓之伪,由此可见‘伪’即人为,与‘天然’相对。”
“伪即人为,与天然相对,”谯周喃喃自语的说着。
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一个身居高位的曹氏高官,在这种场合能跟他展开学术辩论。
而且对方那些见地虽非不能辩驳,但却很新颖,至少天下还没有人能如此鞭辟入里的反驳他的文章。
“阁下还真是个奇才,”谯周盯着丁辰赞叹了一句。
他作为大儒,并非不能接受别人反驳他的文章。
相反,有人能根据他的文章提出新颖的观点,他还感到非常兴奋,至少对方是真读懂了他的文章。
“如非两军交战,老夫倒真想跟阁下辩论个真伪,”谯周摇头叹息道:“只可惜,现在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怎么没必要?”丁辰突然手中一抖,高声道:“谯周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