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婢女低着头小跑过去,手慢脚乱地收拾起来。
“你莫要忘记盯着妁府,寒江雪受了伤,还有个萧梓旭呢。”乌明达的帘内已收拾干净,里面传来些女子的嗲嗲地笑声。
“是阁主。”红菱微微颔首,向前迈了一步回答道。
“行了,下去吧。”乌明达转身和那些女子开始嬉戏,将一个女子压在了身下。
红菱来到宫里,妁漓湘已经就寝,今日是她的葵水之日,寒凌峥并不会来。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妁漓湘被惊醒,她有些警觉地坐起身:“谁?来人。”
“娘娘。”一个婢女推开门走进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听见外面似乎有些声音。”妁漓湘扶着胸口,揉着头说道。
婢女在宫里看了一圈:“娘娘,并未发现异常,外面都有太子殿下的守卫,兴许是娘娘太过于劳累。”
“噢,也许吧。”妁漓湘心里烦得厉害,她披上一件披风道:“将上次国君赏赐的西域安魂香给我点上。”
“是,娘娘。”婢女将香炉抬上案机上。
“行了,你下去吧。”妁漓湘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婢女才离开,红衣女子便从帐后走出来:“太子妃娘娘。”
“红儿。”妁漓湘拉了拉披风,又倒了杯水道:“适才那声音便是红儿姑娘来的声音罢。”
“幸好太子妃娘娘还记得红儿。”红菱将鞭子缠绕在腿上,她坐在桌前道:“想必太子妃娘娘还记得,你该做些甚么。”
“自然是记得。”这些时日妁漓湘已想的透彻,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我该做甚么?”
红菱从怀里拿出一盒熏香道:“过些时日便是蕃皇后的祭日。”
“这有何联系?”妁漓湘喝下一口水问道。
“蕃皇后生前最爱桂花,这熏香乃桂花所制。”红菱将熏香推到妁漓湘前面道:“你说这是用你家的桂花神树所制成便好。”
妁漓湘一惊,站起身道:“不可,这事是我一人所做,怎能牵扯妁府?”
“太子妃勿要紧张。”红菱笑道:“这确实是你妁府院中桂花树所制,有安神之效果。”
“可是真的?”妁漓湘迟疑地问道。
“怎会骗你。”红菱从手里又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递给妁漓湘:“弑君靠这个便好。”
“这是何物?”妁漓湘将珠子拿在手里问道。
“七夜魂珠。”红菱幽幽地说道:“这七夜魂珠本无毒,只是迷幻人。”
妁漓湘将珠子放在眼前,上面浮现出画面,正是她初见寒凌峥的那日,他们在月下饮酒对诗。一个女子的出现将他们的画面打破,她在珠子中见到那女子正嘲笑她,不止百合那个贱人,还有妁漓婉,她的亲妹妹妁漓婉也在笑她,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所给她的一切,不过是认错了人。她的眼神越来越恐怖,她捏着珠子,像要将珠子捏碎,因为用力而不断地颤抖。
“太子妃娘娘。”红菱将珠子从妁漓湘手里夺过:“这是给国君准备的。”
听到红菱的话,妁漓湘的眼神慢慢恢复正常,她从袖中拿出帕子将珠子包裹住,这珠子竟有这般魔力。
“只要将这珠子送给国君便好。”红菱站起身道:“放心吧,别人拿到珠子不会有何不适。”
“那为何我?”妁漓湘将珠子放在一个沉香盒子里道:“方才我……”
“你该去念清心咒。”红菱化为一道光从屋外穿出。
妁漓湘将帕子打开,那珠子已无任何的异常,她又定神再看了看,适才自己被珠子所牵引,或许是真的是多心了。她回到榻上,拉起被子,那夜竟睡得出奇的好。
“回太子殿下的话,太子妃还未醒。”婢女的声音将妁漓湘从睡梦中吵醒。
“太子妃可是病了?”寒凌峥站在妁漓湘门外问道:“她一向不会贪睡。”
“昨夜娘娘开始睡得不太踏实,后来便睡着了。”婢女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我等看娘娘入睡时已晚,今早便没去打扰娘娘。”
寒凌峥摆摆手说道:“算了,今日本要进宫,太子妃身体不适便让她在宫里歇息,父王那边我自然会代她问安。”
“是,太子殿下。”婢女恭敬地回道。
“太子。”妁漓湘在门里喊道:“奴婢迟了,还望太子等臣妾一会儿。”
“太子妃身体可有恙?若是病了,便不用进宫了。”寒凌峥站在问外说道。
寒凌峥的话音刚落,妁漓湘已打开了房门。她已梳好了妆,那装束与平日有些不同,至于那里不同,他有些说不上来。他将目光从妁漓湘身上移开道:“那便走吧。”
“是。”妁漓湘将两个盒子拿在手上道:“这是臣妾托哥哥用家里的桂花制成的熏香,还有这个是托臣妾挚友寻来的安魂珠,一并送去给父王如何?”
“太子妃有心了。”寒凌峥拿过桂花香薰闻了闻,又看了看珠子,并未发现异常。他拉过妁漓湘的手:“走吧,莫要让父王久等了。”
“好。”妁漓湘将手放在寒凌峥手里。“太子殿下,你可还在恨着臣妾。”
“往事已矣。”寒凌峥并未看她,只是静静地说道:“再说灵儿不是已经承认了么?”
妁漓湘不敢看寒凌峥,她轻声说道:“毕竟是臣妾教导无方。”
“以后小心些便是。”寒凌峥和妁漓湘坐在车撵上:“太子妃若还有些困意,那便再歇歇,到了我叫你便是。”
“好,多谢太子殿下。”妁漓湘将头靠在寒凌峥身上,他的肩膀宽厚而舒适,温热透过衣袍,传递在她的脸上。
妁漓湘目似瞑,其实她并未睡着,只是很享受靠在他肩上的感觉,不知这安稳还能贪念多久。
“太子妃,到了。”寒凌峥唤了唤她,又推了推她的手。
“嗯?”妁漓湘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甚是可爱。“到了吗?”
“到了。”寒凌峥走下车撵,向妁漓湘伸出手道:“小心。”
“臣妾谢过太子殿下。”他拉着她走进宫。
“国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宫门外。”一个侍卫来报,国君寒赢
正在用早膳。
寒赢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和嘴道:“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走出殿门。
不一会儿,寒凌峥和妁漓湘走进殿来。
“儿臣前来给父王请安。”寒凌峥和妁漓湘异口同声道。
“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寒赢抬了抬手,婢女便将早膳收拾了下去。他抬起头看了看寒凌峥,又看看妁漓湘,看到妁漓湘之时,他惊住了。她的衣着怎会和蕃九云一模一样,妆容和装束都和记忆中的人无异。
“父王?”寒凌峥看着寒赢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喊了几声。
“嗯?坐下说。”寒赢回过神道:“今日太子妃的妆容很似一位故人。”
妁漓湘羞涩地问道:“不知父皇想到了何人?”
“既是故人,不提也罢。”寒赢轻咳几声道:“若是无事,你们也去太后那边走动走动,前些日子,她一直念叨着你们。”
“是,儿臣一会儿便过去。”寒凌峥对着妁漓湘使了使眼色说道。
妁漓湘立刻会悟,她走向前一步道:“今年妁府桂花来得比往年好,儿臣托了些人将桂花制成这熏香,想必皇后娘娘会喜欢。”
“太子妃有心了。”寒赢笑着将香薰从太监手里接过,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这香薰味道淡雅,她定会喜欢。”
“太子听闻小李子说,父王前些日子睡得不太安稳,特地还托人从岸头寻来这‘七夜安魂珠’。”妁漓湘有些心虚不敢抬头,只是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头顶说道:“此珠子有安神之效,世上仅有这一颗,甚是珍贵。”
“哈哈哈,太子也很是孝顺。”寒赢龙颜大悦:“你们呀,无事也多来这宫中走动走动。”
“父王,过些天便是母妃的祭日。”寒凌峥问道:“儿臣到时候来宫中,一同与父王前去。”
“太子,今年皇后的祭辰,你便不用去了。”寒赢看了寒凌峥一眼说道。他在妁漓婉进宫借通天桥之时,才知晓蕃九云的孩子另有其人。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与寒凌峥无关,所以寒赢并不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也不会将她真正的孩子认回,这不仅是他的奇耻大辱,同时也是寒鼎国的。若是昭告天下,太子是假的,只会让别国贻笑大方。再者,寒凌峥一直是以储君来栽培,而那个真正的孩子又是否有能力担任一国之君?他不能拿寒鼎国的未来当作儿戏。只是苦了蕃九云,这些年未再见过她真正的儿子。他又再次负了她,她生之时,他负她;她死之后,他亦负她。
“为何?”寒凌峥诧异地问道:“那是孩儿的母妃,为何不让我祭拜她。”
“太子莫慌,我不过是又别的事交给你罢了。”寒赢看了看妁漓湘道:“你若脱不开身,便让太子妃代你去,也是一样。”
“父王,儿臣……”寒凌峥还想说甚么,寒赢却没在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这事便这么定了,你们下去吧。”寒赢回到皇位上,摆摆手说道。
“可是……”寒赢还是忍不住想在争取一下。
“儿臣告退。”妁漓湘拉住寒凌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