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拉起江琪道:“不怕,不管发生何事,我在这里。不过,我此时要去寻一个人,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去?”
江琪认真地看看寒江雪,又低下头道:“我……我不能害你。”
“若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去,这长路漫漫我该感谢你才是。”
“你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一无是处?”
“嗯,走吧。”寒江雪拉起江琪的手,看她身着单薄的衣裳,他脱下身上的披风,对折后披在江琪的身上。
“谢谢你,可是我们要去找谁?在这沙漠里寻人,不仅寻不到人,就连我们自己也可能出不去。”
“嗯。”寒江雪蹲下身,把披风的带子系紧。
“你要寻谁?她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江琪问道:“不如我们回去,我可以带你走出这片沙漠。”
寒江雪扶着江琪的肩膀道:“很重要,甚比吾之命。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我得回来找她。她在这片荒漠走失了,不知她现在在何处?身边有谁?可是我知晓她需要我。”
江琪看着寒江雪道:“好,我可以帮你寻她。不过我的东西也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他?”
“你知道她在哪?”
“知道,我带你去,可你得帮我。”江琪从怀里拿出一张画:“这是我的狗,我找不到他了。你带她出去以后,要帮我找到他。”
“我答应你。”寒江雪接过江琪手里的画,上面画着一只与狼很相似的犬。
寒江雪的头突然一阵剧痛,像是被闪电劈开。在那剧痛之时,脑海中闪过些零碎的画面,是那个装束怪异的女子。
“你怎么了?”江琪拉住寒江雪的手问道。
寒江雪扶住头,晃了一下,那剧痛又消失殆尽。他放下手道:“没事。”
“那我们走吧。”江琪拉着寒江雪往沙漠深处走去。
天空映照出粉色的晚霞,像是要把白云穿透。
寒江雪跟在江琪身后,任由她牵着,他整个人越来越热,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干脆将外裳脱下,看了看身边的江琪,她却一点热的感觉都没有。
糟了,是他体内的烈火烧的越来越旺。
寒江雪问道:“江琪,找到她还需多久?”
“快了。你还好吗?”江琪停下脚步问道:“我们歇歇?”
“不行,不能歇了。”寒江雪看了一眼江琪道:“我背你,我们得快些。”
说完,在江琪前面蹲下身子,又拍了拍肩膀。
江琪愣了一下,还是爬到寒江雪的背上说道:“直走,三公里以后会有一棵白杨树。”
“公里?”寒江雪不懂这个量词,但直走他还是懂的。
寒江雪在妁漓婉的思绪中完全没办法用法术,只得快步向前跑。
寒江雪的身体越来越热,眼看天空从原来的粉色变得红彤彤的。要说这天空美丽,这美丽中却透露这死亡的气息。
江琪指挥着寒江雪,一番弯弯绕绕之后,她大喊道:“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甚么也没有。
”寒江雪放下江琪道:“这里和我们来时没有甚么不同,你确定是这里?”
“稍等。”江琪闭着眼睛,回想着出车祸时的一切。
这里看似荒漠,实则在江琪眼里是帝都,她带着寒江雪来的地方,就是她出车祸的街道。
“就是这里,没错。”江琪说道:“她就在这附近。”
寒江雪听江琪说完,四处看了一圈,还是只有荒漠。他转过身道:“她不在这。”
一转身,江琪已经不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是——妁漓婉。
“寒江雪,你不该来这里。”妁漓婉走近寒江雪道:“你快走吧,我一直在这里,你们便不会有危险。”
“傻瓜,你让我好找。”寒江雪见到妁漓婉,不曾仔细听她说甚么,以只是走近她,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寒江雪,你该回去!”妁漓婉看着天空已经变得血红,像是马上就要将这片荒漠吞噬。“快走,别管我。”
“我来此,便是为了你。”寒江雪抱住妁漓婉道:“你若是执意在这,我便在这里陪你。”
妁漓婉原本靠在寒江雪的怀里泪流满面,听到他的话,又捶打着自己的头道:“我好没用,以前害我爸妈,害我身边的朋友,来这里还在害你们。寒江雪,都是我的错。你为何就不知道,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该去寻神器,不该催动玲珑塔,我最不该的就是成为妁漓婉。”
“这都不是你的错!”寒江雪拉住妁漓婉的手,紧紧地抱着她道:“跟我走,跟我走!可好?”
“不,寒江雪,我已经决定在这里,在这里多好啊。”妁漓婉笑道:“这里没有神器,没有爹娘,没有旭哥哥、夜泊哥哥,你快走,走了便只有我自己,这样我就不会害人了,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多好。”
妁漓婉笑着笑着又哭起来:“我就是这么胆小怕事,我自私自利,我想逃开这个时空的一切,什么神器?谁爱要谁要。我死了,一切都一了百了,便再也不会害人了。”
“好,若你是这样想的,那我陪你。”寒江雪靠近妁漓婉道:“我陪你。”
妁漓婉转过身,泪水早已将俏脸洗刷了好几遍。她看向他道:“寒江雪,你和我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我是万寒盟的弟子,你也是清风谷的人。有何不一样?你告诉我有何不一样。”寒江雪扶着妁漓婉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是这里的人!”妁漓婉摆脱寒江雪的手道。
“对,你不是,所以我们回去。”寒江雪小心翼翼地说道:“醒过来,可好?”
妁漓婉摇着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寒鼎国的人,可是我来到了这里,害了你们。我根本不是妁漓婉!”
寒江雪不明所以地看着妁漓婉:“你舍得丢下妁夫人和妁老爷,你的旭哥哥、夜泊哥哥,你的师父柳笙老人,还有……我吗?”
“舍不得。”妁漓婉哭着,身子慢慢往下蹲坐下去,她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喊道:“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可是我的存在只会害你们。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有何惧?寒江雪,你快走吧!快走啊!”
“妁漓婉,你确实好自私。”江琪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道:“曾经你枉费江雪不顾一切救你,死于车祸便逃脱了一切。如今成为妁漓婉,你因为私心让寒鼎国不得安宁,现在却只会逃避,把自己闯下的烂摊子扔给别人。”
“可是我回去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他们添乱。”妁漓婉环抱着自己的肩道:“我怕,我害怕,我不仅甚么都帮不上,还只会闯祸和害人。我不想害爹爹和娘亲、旭哥哥还有寒江雪,我怕他们因我而受伤,比我自己死还怕。”
“怕有甚么用?”江琪站在妁漓婉前面道:“江雪为救你而死,你希望如今的寒江雪也和它一样吗?”
“江雪。”妁漓婉站起身,推搡着寒江雪道:“不,寒江雪你快走。”
“他不会走,就像江雪知道院长做的那些菜里有毒,它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吃下去。”江琪指着寒江雪道:“你真的还想再重复一次当日的事吗?”
妁漓婉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道:“不,不要。”
寒江雪再次抱住妁漓婉道:“跟我走,我需要你。”
妁漓婉看看寒江雪,又看看江琪:“好,我回去。我一定会让这一切结束。”
寒江雪拍了拍妁漓婉的后背:“走吧。”
“你把她带到戈壁石那里,她便安全了,而戈壁石就是妁漓婉心印的出口。”江琪说道:“我便不带路了。”
“你不和我们一块儿出去?”寒江雪问道。
江琪欣慰地笑了笑道:“我本就属于这里,快走吧。”
“谢谢。”寒江雪拉住妁漓婉往戈壁石跑去。
江琪看着二人的背影,大喊道:“寒江雪,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寒江雪回过头应了声:“好,我答应的事,定会做到。”
“谢谢。”江琪说完,看了一眼天空。漫天的血色越压越低,犹如装满水的气球,弹指可破。
江琪看向奋力奔跑的二人,取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条。掌心的血滴在地上,江琪把手按进黄沙念道:“天地归一,万物本同。”
黄沙凝合着江琪的血,散出一道直冲破天的红光。红光将天空刺穿,红色的火焰灌进黄沙,慢慢被黄沙熄灭。
妁漓婉被寒江雪拉着狂奔,眼见远处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淡,那红色像是流动的,正往他们适才在的地方汇聚。
寒江雪和妁漓婉停下脚步,回头往江琪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根巨大的红色火柱。
“江琪会不会有危险?”妁漓婉往回跑去。
寒江雪一把拉住她:“她将烈火引于黄沙,想必不会有危险。”只是,他深知烈火是自己体内的,如此被引进妁漓婉的身体,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寒江雪看着直插云霄的红色巨形柱子,试图蕴起体内的寒气,却是力不从已。他现在只有神元在此地,运用寒气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得快走。”寒江雪拉紧妁漓婉的手,跑了好久才跑到戈壁石旁边。
“答应我别再回去。”寒江雪抱住妁漓婉说道:“你若回去,我还会再进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