妁母听到柳笙老人的话,安心了不少。她起身将柳笙老人带回到桂花树下,然后指着围栏说道:“就在这里。”
柳笙老人跨过围栏,用法术探了探,从土里将装着魂魄的瓶子取出:“寒江雪那孩子真是有心了。”
“师父如何?”妁漓婉问道:“湘儿姐姐可还有救?”
“你们让开些。”柳笙老人念动口诀,瓶子顿时飞到桂花树之上,源源不断的桂花中撒开些晶莹的星光,甚是好看。只是现在没人去欣赏这美景,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瓶子。
瓶子中慢慢出现一个形状,有点像猫儿,又有点像狗儿,它在瓶中静静的睡着,像是孕育在母体里的婴儿。柳笙老人看着瓶子,表情一脸凝重。
“师父,如何?”妁漓婉小声地问道:“湘儿姐姐她……真的成了猫儿狗儿?”
“婉丫头,我说了你也莫要气。”柳笙老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师父已经尽力了,东边昨日有个小娃娃溺水而亡,我曾想让湘丫头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还有这招数?”妁漓婉挠挠头问道:“为何师父从未教过我,那可成了?”
“未成,你静静听我说。”柳笙老人摇摇头又转过身,打开酒葫芦饮了一口说道:“湘丫头临死之前,心中的执念太深。她被指天剑刺死,虽说是死在寒江雪手里,但若是她不愿被人控制心智,她便不会变成魔气。”
“不,师父,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亲眼看到寒江雪握着的剑刺进湘姐姐的心口,怎会刺的是魔气?”妁漓婉眼睛泛红,但她强忍着不哭。
柳笙老人一手扶着妁漓婉的肩膀道:“婉儿,你真的不信梓旭?从小到大,他可曾骗过你?”
妁漓婉低着头,捏着手指:“不曾。”
“那不就成了。梓旭他从不骗人,而且之前在墨府的时候,他们便见到过一个女子身着蕃妃的衣裳,那时他们怀疑过杀死国君的是她。”
“怎么可能……湘姐姐她……”妁漓婉难以置信地听着柳笙老人的说辞。
“婉丫头,人心是会变的。”
“或许是看错了。”妁漓婉依旧替妁漓湘辩解着,尽管她晓得自己的说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只有一句我信她。
“为师适才帮她稳固魂魄是真,同时也怀着碰碰运气的心,看看这魂魄里可有一丝记忆。”柳笙老人说道:“没想到,师父真的看到了她临死前答应过一个女子,她愿意让自己化为魔气被寒江雪所杀。”
“那湘姐姐这样做是为什么?”妁漓婉问道:“她肚子里还怀着龙子,她怎么可能同意。”
“想来是因为寒江雪。”柳笙老人手中放出一道灵气,将瓶子从高处取下,又放回到桂花树的一个枝丫里面,那枝丫不大不小,瓶子放进去刚好合适。“寒江雪才是蕃九云真正的儿子,如今国君已死,传位诏书不知去向,众人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有人都认为此事是寒江雪所为,毕竟那皇位人人都想要。湘丫头便是怕当今太子殿下失了皇位
,才愿意一死。”
“只要湘姐姐死在寒江雪手上,寒江雪便是百口莫辩,即便是他当上国君,也不会有人拥护他。”妁漓婉坐在地上道:“可是寒江雪他从未想过要夺王位啊!”
柳笙老人拉起她道:“这便是命,他们算计太多,算来算去倒是算在了自己头上。婉儿,听师父一句劝,原谅他吧。”
“不!不管如何,湘姐姐都是因他而死,我是不会原谅他的。”妁漓婉笃定地说道:“师父还是快把法术解开,我娘亲身子骨不好,若是同一个动作做的久了,怕是又伤到她的身体。”
柳笙老人摊摊手,做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又把刚才施下的法术解开。
“湘儿!”妁母一身大喊,跑过来问道:“柳笙前辈,湘儿可有活了?”
妁漓婉扶住妁母道:“娘亲,生病吃药,恢复还得些日子呢,哪有这么快。我们呀,先进来吃些东西,不然湘姐姐回来看到娘亲瘦了,她可是会心疼的。”
“可是……”妁母还想说甚么,被妁漓婉连拉带拽的扶回房中。
灵山寺里,柳笙老人走后,可并不平静……
普善寺的方丈在竹林屋里唤来灵山寺方丈说道:“师弟,我此次前来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师兄有话不妨直说。”灵山寺的方丈说道。
“阿弥陀佛,这世间将有一场浩劫,我等虽早已脱离红尘,却不能弃天下百姓的生死不顾。师祖圆寂之时,曾传一物于我,此物无人所知,我现将他托付于你,你要寻到它的主人。”
“师兄这是何意?既然是师祖托付于你,那由师兄保管便最为稳妥。灵山寺曾遭遇过一次大劫,如今香火稀稀廖廖。若是有魔道之人前来作乱,恐怕难以抵挡。”
“普善寺香火旺盛,可正是如此,才被魔道所盯上了。我来此便是同你说此事,前些日子普善寺夜里的金鸡时常打鸣,那便是有人闯入的讯号。来人并取我性命,而是在普善寺寻东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师祖所托之物最为重要。”
灵山寺方丈想了想又道:“普善寺到此处相隔万里,师兄可会被盯上?”
“我命一弟子装成我的样子,主持寺内大局,但这一去也有年余,恐怕瞒不了多久。”方丈叹口气说道:“所以师弟,你定要尽快找到那人。”
“师兄,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那东西如此重要,为何不交于柳笙老人。他一向为人正直,道阶高深,师弟以为只有他能护住那东西。再说正道弟子随处可见,寻人不是容易得多。”
“师祖曾交代过,此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交给正道。至于为何,我如今还未参透。”普善寺的方丈把脖子上带着的佛珠取下,交给灵山寺的方丈说道:“你一定要好生保管。”
灵山寺的方丈接过佛珠道:“就是这个?”
这东西同一般的佛珠没有区别,要说最大的不同,便是接口处的珠子格外的大。
“嗯。”方丈点点头道:“若是到绝路之时,即便是
毁了,也不能被人夺去。”
“此物师弟定会以性命相护。只是师兄,我该如何去寻找此物的主人?”
“凡事皆有命数,师弟也不必刻意而为之。顺其自然便好,此物定会遇到他的主人。”普善寺的方丈手持着法杖打开门说道:“事不宜迟,我也该走了。此去一别,怕是永不再相见。我说的话,你可要记清楚了。”
“是,师兄。”灵山寺的方丈将佛珠放在怀里道:“此去路途遥远,师兄要当心些。”
“哈哈哈!想走?”一个身着黑袍的怪物从天而降,一头白色的毛发从帽沿中散落,当它抬起头,如同两个灯笼的红眼睛便放出一把火,将竹楼烧成了灰烬。他挡住方丈的去路,用极为恐怖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啊,慧远老和尚。一招金蝉脱壳,竟把我给骗了。”
“你是何东西?”灵山寺的方丈问道:“佛门重地,岂是你这种妖魔鬼怪能闯的?”
“哈哈哈……佛门重地算个甚么地方,老子哪里没闯过?”那怪兽随手抓来一个小沙弥,手指轻轻一动,小沙弥便七窍流血而亡。
“静缘!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灵山寺的方丈想往前,被普善寺的方丈挡去:“快走!”
“师兄,我怎能……”
“走!这是师祖的重托。”普善寺的方丈持着法杖站在前面,见灵山寺方丈已经跑远,他指着黑袍怪物说道:“盘鬣,你可是忘了被囚于南荒的时候?师祖当日能将你锁住,我便也可以,就算神元俱灭我也不能容你祸害苍生。”
“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的神元了,那狗和尚能锁住老子,赢得名不正言不顺,他竟然阴老子!不过你可见过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的人,今日你想困住老子,那便试试!”盘鬣说着甩出一条尾巴,尾巴追随着灵山寺方丈而去。
普善寺方丈想去阻拦,奈何那尾巴就向一条蛇,钻进土里便消失不见。
正当他要追上去,盘鬣已经站在了他的前面:“你这狗和尚,本想留你一条命,可你偏偏不要,那便莫要怪我嗜血成性。”
盘鬣眼睛放出一道火舌将普善寺方丈团团围住。火焰越烧越高,方丈抬起法杖横扫一片,奈何那火焰丝毫不减。
“没想到你这孽障在南荒倒是没闲着,法力竟然如此高深。”方丈将法杖立在一旁,随即在地上打坐,念着熟悉的佛法,法杖顿时金光四溢,形成一个耀眼的光圈将他包裹住。
方丈紧追上去,盘鬣扭了扭脖子,轻蔑地一笑:“让你尝尝新学的招式。”它冲天而起,宛如一条带着翅膀的蛟龙,真身毕露,激起云层滚滚。
‘轰——’盘鬣发出一声怒吼,一圈圈声波带着强大的摧毁力。顿时烈风刮起,云雾翻腾。太阳似乎都在跟着它的声音在空中摇晃,飞沙走石如同暴雨一般落下……大地遭受烧灼,不断震抖。
“盘鬣!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方丈此时已经被盘鬣的吼声震碎了筋脉五脏,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将手上的念珠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