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惠风和煦。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妁漓婉的清梦,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盖。
‘叩叩叩’敲门声不甘心的再次响起,真儿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小姐!小姐!”
“哎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妁漓婉闭着眼睛坐起,抱着被褥整个人又往前倒去,嘴里喃喃道:“我就睡一会儿。”
“小姐!你可是忘了今日是何日子?”真儿扯着嗓子大喊道:“今日是除夕,萧少爷已经回来了。”
“今日是除夕?”妁漓婉瞬间清新,她揉了揉眼睛回答道:“真儿,去帮我打盆水来。”
“是二小姐。”
妁漓婉看向门,真儿的影子已经走远。她往上撩了撩已经遮住眼睛的刘海:“今日已经除夕了么?寒江雪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手心的蓝色印记许久未亮过,妁漓婉心里感觉到一阵烦躁。
数月之前,神器共鸣开启了时空之门,弑冥带着钥匙堵住时空之眼。事情虽说是了结,可给世间带来的灾难还不曾结束。大地不时颤抖,山火时而泛滥,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寒江雪同她在孤州城救了许多人,可眼看着灾害不断,他第二日便带着三件神器离开了孤州。他说:“婉儿,世界如此之大,孤州城虽受损最为严重,可是能人众多,别处恐怕比这里更糟糕。”
妁漓婉也曾想同他一起去,可寒江雪让她在这里救更多的人,她便留了下来。他说他定会回来陪她过春节,可眼看今日已经是除夕,他不止没有回来,还连消息都没了。
“小姐,水来了。”真儿敲敲门说道:“少爷让奴婢给你传话,说他带了小姐最爱的香酥鸡。”
“进来吧。”妁漓婉从榻上下来,也不知靴子被她甩到了哪里,便赤脚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饮下。
真儿推开门走进去,见此状赶紧帮她找靴子,榻下帮她找到一只,之后又从桌子边处找到。“小姐,今日真儿帮你梳发可好?”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就好。”妁漓婉放下杯子,心不在焉的洗了脸,又在长发上梳了两下,然后随手抓了根带子系紧,便快步跑出了门。
真儿端起水转过去,刚喊出一声:“小姐!”妁漓婉已经没了影子,她又拿上梳子追出去。
“旭哥哥!你的伤势可有好些!”妁漓婉走到大堂时,萧梓旭在同妁老爷说得正高兴。
两人听到妁漓婉的声音同时抬起头,然后便愣住了。
“爹爹。”妁漓婉朝着妁老爷行了个礼,又对着萧梓旭曲了下膝。
“好多了。”萧梓旭的气色不错,他指指妁漓婉的头发说道:“婉妹妹,你的头发为何只梳了一半?”
“啊?有嘛?”妁漓婉抬起手摸了摸,又跑出大堂,适才一直想着寒江雪竟然连头发都不会梳了。
真儿气喘吁吁的跑到妁漓婉面前:“呼……小……小姐。”
“臭真儿,你为何不告诉我这头发没梳好?”
“小姐……真儿很是冤枉,你都没给真儿机会说啊。”真儿拿出梳子说道:“还是我帮小姐好了。”
“好吧。”妁漓
婉做在院里的石凳子上,真儿干净利落的在她的头上束了个发髻。
“小……”
“嘘。”
一个婢女端着一个小箩从她们前面走过,妁漓婉看到了箩筐里红色的剪纸。她杵着头叹息道:“唉,看来他是不会来了。臭寒江雪!骗子寒江雪!做不到的事,干嘛要轻易许诺。寒江雪,你这个骗子!本姑娘告诉你,若是你今日不出现,我见到你一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舍得?”
“为何舍不得,他先骗我……的。”妁漓婉突然感觉到适才说话的声音很像寒江雪,她慢慢地转过身,只见寒江雪正看着她。想起她骂他的那些话,她又转过头:“哎呦,一定是幻觉。”
“娘子,我好像听到了你在骂我。”寒江雪把头搭在妁漓婉的肩膀上说道:“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
妁漓婉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往自己肩膀上看去,又用手捏了捏他的脸:“寒江雪,真的是你!”
“连夫君都不叫了。”寒江雪此时很是生气,他揽住妁漓婉的腰身,用力往肩膀上一甩,妁漓婉整个人便悬空了。
“喂,你干嘛!放我下来。”妁漓婉拍打着寒江雪的后背说道:“你回来也起码也同我爹爹打个招呼啊!”
“打过了。”
“那你现在要干嘛?放我下来!”只听见一声关门的声音,妁漓婉抬起头,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闺房。“寒江雪!”
“五次。”
“什么五次?寒江雪,你倒是说点我听的懂的,这几日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六次。”
“嗯?什么六次?”妁漓婉不解地问着,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你可知晓我又多担心你!”
“乖,我回来了。”寒江雪一手扣住妁漓婉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上去。“你直呼了我六次名讳,为夫很是恼火。”
“我也是担心你啊。”妁漓婉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撩人。
“担心也没用,惩罚免不了。”寒江雪紧紧抱住妁漓婉,“为夫甚是想你,娘子就寝吧。”
“什么?”妁漓婉一脸郁闷:“可是我才刚刚醒……而且现在……”‘是白天’没说出口,寒江雪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
“娘子若是再推辞,惩罚可就不能分期了。”寒江雪磁性的声音在妁漓婉耳边响起,手上比了个‘六’的手势。
“什么分期?什么惩罚,那是什么手势?”妁漓婉捂着涨红的脸说道:“看不懂,看不懂。”
“娘子马上便会懂了。”寒江雪拉下她的手,低头吻了上去。
明明屋外晴空万里,屋内却已是洪水泛滥……
“婉儿,我们再办一次婚宴吧。”寒江雪搂着妁漓婉说道:“虽说冰窟中的幻境过于真实,但我觉得终是委屈了你。”
“真的?”妁漓婉欣喜的问道:“你不觉得繁文缛节甚多?”她一直心里很想再同寒江雪办一次婚宴,可是又害怕他觉得繁琐,便一直把此事压在心里,不曾想他会在她之前提出来。
“娘子喜欢便好。”寒江雪宠溺的摸
摸她的脸,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不过……”
妁漓婉很少见寒江雪欲言欲止的样子,便问道:“不过什么?”
“娘子打算分几期?”
“……”妁漓婉一拳打在寒江雪的胸口上:“寒江雪!你很讨厌哎!”
“四次。”
“……”妁漓婉从榻上跳起来:“算了,不理你,还是旭哥哥的带来的香酥鸡比较有吸引力。”
“你说什么!”寒江雪一把拉住妁漓婉的手臂,又把她拉到榻上。“娘子在挑战为夫?”
“不敢,不敢。”妁漓婉露出一个很假的笑容。这个寒江雪真是要翻天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才是他的主人,主权可不能被夺走。
“不逗你了,若是你走不了路,晚上还得让我背。”
“切。”妁漓婉冲寒江雪翻了个白眼,又靠在了他的怀里。“夫君,你为何不问?”
“嗯?”
“那件事。”
“哪件?”
“那件,弑冥说他和我……”
寒江雪在妁漓婉额头上落下一吻:“此生我娘子只有你一人,纵使海枯石烂,你依然是我娘子。”
“夫君,谢谢你。”妁漓婉哭着抱住寒江雪,寒江雪的手中却放出一只鬼蝶。她擦擦眼泪问道:“这是何物?”
“弑冥的。”寒江雪说道:“那日他入时空之门时,把鬼蝶拍在了你的后背上,我想应该是给你的。早些本想给你,可离开之时事太多便忘了。”
“你可是偷看了?”妁漓婉接过鬼蝶,却发现是只阅燃蝶。阅燃蝶的消息只能被读取一次,只要被看过,鬼蝶便会自燃。“好吧,我想多了。”她用法术打开鬼蝶,一排排字便飘出来。
婉儿:我觉着信是那些文人才会用的东西,我从未写过信,也不知从何写起,你能看懂便好。(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写的信,你最好保存好,否则后果自负。^_^)
婉儿,我是真的很爱你。很好笑噢,我竟然说出如此肉麻之言,我曾想过这种话应当对你亲口说才是,之后在你失忆之时,我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可当你醒过来以后,我再想对你说一遍已经没了勇气。明知你我已无可能,依旧对你用情至深,可造成这一切,都是怪自己而已。
妁漓湘之死并非寒江雪之错,也并不完全怪迪沙,施出魔气的人是魔祖,否则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迪沙不曾害人,还望你放过她。
至于你看到的那些春宫图,自然是我同你……哈哈哈,莫不是害羞了?逗你的,那些不过是我从百花楼的姑娘那里取来的记忆而已。我曾想若是寒江雪因此不要你,我便能同你在一起,不过他对你确是真心实意。
婉儿,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却还是做了许多错事,如今便让我结束这一切。蚩魔堡的弟子并非人人有恶,还请你说动寒江雪放了他们。
若可以从头来过,我愿一直是你眼中的夏至,不再是蚩魔堡的堡主。
“江雪,你看吧。”妁漓婉把鬼蝶放在寒江雪手中说道:“弑冥说让我保存好此信,看来鬼蝶是不会自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