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区,天刚朦朦亮,梁婉提着扫帚清理着街上的树叶和垃圾。
昨夜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重新洗刷一遍,以至于今日到处一片狼藉。
梁婉望着地面摇摇头:“这个年代的天气预报很少有不准的时候,昨日还真是奇怪。”一阵风吹来,她的帽子被吹到了远处。她裹紧自己的衣裳,又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哪来的阴风?”看着被吹飞的帽子,她还是放下扫帚,朝着帽子走过去。
嚓嚓——嚓嚓——
梁婉拾起帽子带上,却听见拐角处有动静。她小心地问道:“谁在哪里?” 可是她一出声,嚓嚓声又没有了,她站直身子心想着,大概是流浪狗流浪猫什么的。
嚓嚓——她刚转身欲走,那声音又响起。那里一定有东西,得去看看。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墙角,又悄悄探出脑袋看了看,只见墙角处有一只流浪猫,还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看起来像个——人?
这个角落躺着个人,恐怕是什么坏人,还是快点走好了。她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人一动不动,再说不一定就是人,也没看到脸。再三思虑之后,她决定走过去看看。
梁婉蹲下身子便闻到一股恶臭,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又用一个指头戳了戳那团“东西”。“啊!”软软的触感让梁婉被吓得一下子弹起来:“死…人?”
不不不,淡定,她不会这么倒霉。不过是姐姐生病,她来替她一天,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的。她又走过去用两个掀开黑裙子,黑裙的覆盖下是一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她壮着胆子把手放在鼻子探了探,发现还有呼吸。
“我就说我不会这么倒霉。”梁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推了推地上躺着的人:“姑娘,你醒醒!”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看着人没反应,她掏出手机准备打救护车。
一股握力一下子把梁婉的手捏住:“你是何人!”
“你醒了?”梁婉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不过姑娘,你为什么躺在这里?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我,你捏的很疼耶!”
“姑娘?”弑冥敌视着梁婉,感觉到脑袋一阵晕眩:“这是何处?你是何人?”
“你放开我,真的好疼啊。”梁婉被捏得眼睛都出泪花了,真不知一个女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我叫梁婉,这里是秋孔巷,你家在哪?”
“我家?”弑冥实在弄不懂发生的一切,他只记得他抓着钥匙冲进了时空轨道。然而,他不仅没死,还来到了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周围高耸入云的“石头”,这里同妁漓婉曾对他说的倒是很像,只是真的亲眼看到,他还是被震撼了。
弑冥见女子没有恶意,便放开了梁婉,不凑巧她的手机不适宜的响起来。弑冥自然地要蕴起法术将那个奇怪的东西扔到远处,手心却没有魔气,他只好一个回旋踢把那个闪着光的东西踢开。
“哎,你有话好说,踢我手机干嘛?”梁婉这下真的要哭了,那手机可是她做了大半年的家教才赚够钱买的。“你赔我!”
弑冥见女子又委屈又生气的看着他,顿时愣了神,还不曾有人对他用过这种眼神,除了妁漓婉。
“不管,我的手机你得赔我!”梁婉吼道:“赔钱!”
“手机?那是何物?”
“我去,你外太空来的吧?”梁婉指着墙角变成好几块的东西说道:“手机啊!”
弑冥一点反应
也没有,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毕竟他一向横冲直撞,毁过的东西何止这么点,哪怕万里城,也没有人要他赔过东西,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很有趣。
梁婉见黑裙姑娘一直盯着她,抹了抹自己的脸,又把手放在他头上探了探。“没发烧,难不成你精神上有问题吧?算了,你也太可怜了,算我倒霉。”她重重地低下头为自己的手机默哀了三秒钟,又极不情愿地说:“你走吧。”
“嗯??”
“让你走啊?不会不认识路吧?”梁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还是个弱智,真是浪费了这张脸。对待病人要有耐心,她笑起来问道:“姑娘,你家在哪里呀?”
“没有。”弑冥站起身看着梁婉说道:“现在有了。”
“什么意思?”梁婉有一阵不好的预感涌起:“你要去我家?”
“你不算太笨。”弑冥把一边的扫帚折成两半说道:“即刻启程。”
“可是我今日的工作……”梁婉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弑冥拉着跑起来。“你应该去警察局,去我家干嘛?”
“如何走?”
梁婉有种被劫持的感觉,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有弱弱地说道:“福田院。”
“带路。”
三十分钟后,梁婉带着弑冥来到了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他认识,妁漓婉的画中出现过。
“真是太倒霉了,姐姐和院长一定会骂死我。”梁婉瞪了一眼弑冥,又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你先去,我还得去把秋孔巷打扫干净,福田院可是每年都受那老板捐赠的。”
“不成,你同我去。”
“为什么!”梁婉真是恨透了眼前这个天使人面恶魔心的女孩,她想走可弑冥已经把她抓了进去。
“梁婉,怎么回来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正在擦着窗子,回头看见弑冥又问:“这个姑娘是你的同学?”
“不是,是一个迷路的小孩。”梁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应了一声,又问弑冥:“我已经带你来这里了,你可以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现在,我得回去上班。”
“不成。”
“梁婉。”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带着一副眼睛,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院长,您身体不好就别乱走动了。”梁婉赶紧跑上去搀扶院长,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她好像生了种怪病,我一会儿就去找警察,让警察把她送回家。”
院长笑着轻轻拍拍梁婉的手,又打量了一番弑冥,最后目光锁定在他的脖子上,那里一个银色的链牌。她的身子僵住了,继而变得颤抖,神情也变得惊讶:“你是谁?”
“院长?”弑冥试着问道:“你识得这链牌。”
“婉儿,你去打扫秋孔巷,既然福田院受人家的恩惠,便要知恩图报。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吃些饼子再去。”院长嘴里同梁婉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从弑冥身上移开过。她抬头看着弑冥说道:“你同我来办公室一下。”
“院长,你可要小心她一些。”梁婉路过院长身边的时候又提醒道:“她的力气特别大。”
“放心,快去吧。”院长又转身往楼上走去,弑冥跟在她的身后。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一个文件柜前面,低下身子却还是没够到底面的一个柜门,又直起身子对着弑冥招招手说:“小伙,能不能帮老婆子一个忙?”
弑冥走过去问道:“院长好像
知晓所有的一切?”
“此事有些年头了。”院长从裤腰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弑冥:“帮我把最下面的柜子打开,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谢谢。”
弑冥接过钥匙便蹲下身打开了柜子,里面却只有一张巴掌大的纸,上面画着两个小人还有一条犬,一个人应该是年轻时候的院长,另一个女子未曾见过。“这是何物?”
“相片。”院长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说:“这个姑娘叫江琪,接近她的人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我从不信神佛,但听说心诚则灵,就去寺庙里求善。方丈一算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给我一个链牌。”
“我脖子上带着的这个?”
“没错。他说如果江琪有心仪之人,就把链牌挂在那人的脖子上,此牌可以保护一人,也不至于让江琪一辈子孤苦伶仃,而且方丈再三嘱咐这些话不能告诉江琪,否则就不灵了。没想到我刚把链牌给她,她下午就买回了一只狗,取名为江雪,还把这链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和你下毒害她,有何联系?”
“下毒?”院长愣了愣神,仿佛深入到悲伤的泥塘。
弑冥的眼睛一眯,人不可貌相,这个看似慈祥的老人果然害死过人。虽说若不是因为她,他便不可能遇到妁漓婉,可她终归是伤害过她。
“她是这样想的吗?可我并不是有心害她。”院长望着相片眼泪流了出来,她往后退了几步,后面的一把椅子挡到了她的小腿,她无力地坐了下去。
“莫非另有隐情?”弑冥问道,他愿意相信她,因为她流露出的难过不是装的。
“江琪她经常会胃痛,我听到一个偏方听说很有效果。南边有一种草药名为大草乌,油炸后食用就可以治好。我就请人不远千里带了回来,没想到那药会有剧毒,而江雪救了我们。”院长痛心疾首地说:“这件事一直堵在我心上,恐怕死也弥补不了我的罪过。”
“她不曾恨你。”
“什么?”
“我说婉儿不曾恨你,那怕你是真的对她下了毒,她也说不恨你。”
院长难以置信地看着弑冥,江琪走的时候如此决绝,丝毫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弑冥的思绪飘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日他们坐在妁府的房顶上。“婉儿,你恨那个院长吗?”
“或许开始的时候有过,可仔细想来院长心地善良,恐怕她会给我另找个地方生活,也不会下毒害我。只是当时我被江雪的死刺激到无法思考,才误会了她。那日我本是想去找院长的,我想告诉她我不恨她,而且想同她道歉,可惜我还没告诉她,便来到这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了。”
院长听完弑冥的话,更是心痛的无法自拔:“江琪,她一直是个好姑娘……”
“院长也不必再自责。江雪去到那边以后成了人,他们现已经成亲了。”弑冥说道:“我对这个地方不太熟,也无处可去,不知可在此借宿几日?”
“可以,只是住在福田院,每个人都要轮流到秋孔巷值日,你还不熟悉,就让梁婉带你吧。”院长似乎不想再被打扰,拿着相片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
“喂,走了。”梁婉手中捏着一个扫帚戳了戳弑冥,“哪有你这么懒的女人?”
弑冥一手按住梁婉的肩轻笑道:“女人?有意思。”刚来这里便遇到如此有趣之人,看来以后的生活他倒是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