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始皇帝行往咸阳宫。
盖聂落后一步跟在其身后。
有些事情说开,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陛下。”
“说。”
“臣常年一身白衫,内里无缝制口袋,带不了鱼饵,吃食,酒水等杂物。”
始皇帝止步,看着盖聂一片平静的面瘫脸,硬是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做舔狗”四个大字。
“不必带。”
“唯。”
盖聂这声应答,声音明显欢喜一些。
二人行至章台宫,远远便看到尉缭在章台宫门口站得笔直。
始皇帝将尉缭带进章台宫,两人落座。
“国尉有何要事?自一统六国后,朕很久未见国尉了。”
尉缭老脸一红,微微低头不知说些什么。
始皇帝抬起茶壶,给尉缭斟了一杯茶汤。
然后手伸向茶杯,看样子是要端给尉缭。
“臣自己来。”
尉缭不敢制止始皇帝动作,急忙伸手抢先一步去握茶杯。
拨开尉缭皱巴巴的老手。
“朕来。”
始皇帝一手握住茶杯,一手拉住尉缭的老手,塞到尉缭手里。
尉缭老手颤抖,杯中茶汤止不住地涤荡,嬴政用力握住尉缭手。
“握稳。”
尉缭低着头,声线比他的手还要抖。
“臣握不稳。”
“国尉这双手能写出兵家奇书《尉缭子》,一只小小茶杯怎握不住。”
尉缭抬头,看着始皇帝双眼,从中没有看出一丝嘲讽意味,其中尽是鼓励。
“陛下,老臣有愧啊!老臣家族于魏国历代不受魏王重视。自长平之战后,老臣家族三代所做《尉缭子》,更是被称作纸上谈兵之书。天下皆不信一个未领过兵的家族能写下的兵书,唯有陛下不同。
“自入秦后,陛下待臣甚厚。老臣能一展所愿,行《尉缭子》之战法行于天下,皆赖陛下之信任也。老臣眼瞎,言说陛下刻薄寡恩。陛下不以为杵,反而召臣归秦,许以大秦武职最高的国尉一职。
“如此深恩厚意,老臣万死,也难以报答其万一也。可笑老臣目光短浅,自始至终,只相信自己判断。认定陛下厚禄乃是做与天下人看,为招揽人才,待天下平定必要追索前事。直到陛下赦免隗状,分封群臣,老臣方知,陛下实乃圣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