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公主放心,绾绾心中有数。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蛊乱之源最为虚弱之时,成功的概率,也是最高的。”
卿虞抬眸,“一切但凭长公主安排。”
姜绾绾点头,“好,那绾绾和父王这就去筹备此事,这两日还请卿安公主好好歇息。”
“嗯。”
卿虞笑着应了一声。
卿虞已经答应,姜绾绾便同姜云祁告辞离开。
时间紧急,他们需要准备的事情并不少。
待姜云祁父女二人走后,宁执走到卿虞身侧,声音里带着些许犹豫,“卿卿”
他行事一向果决,可只要有关卿虞,他便屡屡迟疑。
卿虞自然是知道宁执的意思的,若是依照这个男人所想,只怕是想让冥城救她,这样便能万无一失。
可是卿虞不会这么做。
只要有活着的机会,她和宁执就不能死。
他们的这一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苦痛,怎么还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再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宁执,你知道我的,生一起生,若是死,那便也一起。”
卿虞这么多年都在炼狱中浮浮沉沉,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心慌,让她畏惧。
如今终于有了宁执这么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她怎么舍得再次失去。
见卿虞脸上满是坚决,宁执索性也不再劝。
罢了。
若是卿虞不在了,他都没有了求生的意愿,那他又何必强迫卿虞活着。
既如此,那便静等明日见分晓吧。
大不了,就是同赴黄泉。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将卿虞拥进怀中,坚定了说了一声“好”。
反正生也好,死也罢,他和她,终究是不会再分开了。
第二日的整整一日,宁执都和卿虞腻在一处,好似在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审判。
夜幕,悄然降临。
宁执抱着卿虞上了姜绾绾派过来的马车。
十一月夜晚的风寒的彻骨,可卿虞却是丝毫察觉不到。
宁执给她里里外外不知道裹了多少层,生怕自己冷着了一点。
确然,她的身子已经这般弱,自然是再受不得一点寒的。
汐言等人只随着卿虞和宁执到了禁地的门口,便被拦截而下。
宁执吩咐几人在此等候,便抱着卿虞走了进去。
几人定定看着宁执和卿虞的背影,眸子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若是失败了,这便是他们见卿虞和宁执的最后一面。
姜绾绾和姜云祁已经在门口等候二人许久了。
进去才发现,冥城也在。
相比于前些日子,冥城憔悴了不少,身子干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冥城会来,也是姜绾绾说服的。
哪怕姜意欢不愿,可卿虞这个蛊毒之身也是姜意欢半生的心血,冥城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卿虞一点点走向死亡。
“人都到了,那我们便下地宫了。”
这里,还只是最外围的宫殿,也是南疆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南疆真正的隐秘,在地下。
而蛊乱之源又属阳,常年不见天日的地宫里更能压制着他们的肆虐。
姜绾绾也是第一次来到南疆王室所谓的禁地,眸子里隐隐带着几分好奇。
姜云祁走在最前面,宁执抱着卿虞跟在身后,姜绾绾则是搀扶着冥城走在了最后。
同南疆王宫的布设完全不同,这里的玉柱之上,记载的满是当年那场险些屠了天下的蛊乱。
好似山峦一般蜿蜒不绝的巨蛇挥动着蛇尾,宛若巨峰一样的毒蝎高举着尾钳,蛛丝堪比利刃的蜘蛛洒下漫天蛛网
他们的身下,是鲜血汇成的河流
一幕幕,触目惊心。
在那些巨型毒物面前,人类弱小的就连蚂蚁都不如。
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姜绾绾心中震撼,原来,百年前的那场蛊乱,竟然这般惨烈么
走了不知道多久,几人终于从甬道之中走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就连卿虞都不由得轻蹙起了眉头。
从宁执怀中探出头来,卿虞只见眼前一座四方形的池子里满是鲜血,那浓郁的让人不适的血腥味便是由此而来。
这是,血池
姜云祁驻足,颇有些感叹的开口,“当年的数万先辈将一身血液放至其中,蛊师之血百年不凝,才有了如今的血池。”
卿虞抬头看向宁执,眸子中的意味尽显。
鲜血离体之后百年不凝,血腥味更是如此浓郁,这已经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南疆的身上,果然有着太多的秘密。
饶是冥城来了这里数次,可再看到时,还是不由得眸子微凝。
姜绾绾疑惑开口,“那他们死后,遗体都去了何处?”
姜云祁上前一步,目光定定看向血池,好似在透过血池看什么别的东西。
半响之后,才开口,“那些先辈以血铸就血池,而遗体,便在这血池之下。”
纵然灵魂已死,可身体却还要永远镇守着蛊乱之源。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这方血池,便是他们功绩的丰碑。
姜绾绾的眸子彻底顿住,就连卿虞,都不由得凝住了目光。
这样的一群人,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姜云祁对着血池深深鞠了一躬,才带着几人继续向前。
这一次走的时间并不长,姜云祁便停了下来,开口,“到了。”
眼前是一方祭坛,祭台之上,香火还未燃尽。
这里,便是镇压蛊乱之源的地方。
姜云祁看了看一旁的石刻,此刻距离子时,还有大概半个时辰。
“等等吧,子时之时,才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到了此时,姜云祁只能祈祷事情能够一切顺利。
卿虞从宁执怀中起身,静静靠在宁执的肩头。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
姜绾绾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祭台之后看了几眼,那里,便是威胁天下的最终隐患所在。
今夜,便是最终的决断之时。
天下百姓是生是死,尽在今夜便能得见分晓。
石刻的指针指向正北,子时,到了。
姜云祁起身,从衣袖中拿出匕首划破掌心。
鲜血,顺着缝隙均匀流淌到祭台上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