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带人在宫中搜查了整整一夜,而整个后宫也因此担惊受怕了一夜。
魏钰行事一向凌厉,典型的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的狠辣性子。
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朝云殿的烛火亦是一夜未熄。
“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去睡?”
绿沁为陆菀披上一件外裳,又为她添了一杯温水。
陆菀喜茶,可如今已是深夜,若是再饮茶,怕是不利于睡眠。
陆菀眉头紧锁,声音微沉,“绿沁,我睡不着。
不知怎么,我这心底总是莫名慌乱。”
绿沁轻叹一声,她知道,陆菀是因为宫中大肆搜查一事心慌意乱。
前些日子,陆菀同夜墨宣商议好对夜墨睿下手一事,她亦知晓。
如今夜墨睿突然出事,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夜墨宣的手笔了。
说起来,夜墨宣属实有些莽撞了。
竟然未同陆菀再次商议便直接下了手,所以绿沁也不知现下情形如何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夜墨宣办事足够利落。
宫中之事一向难追根溯源,可这一次,夜凌宸却是摆明了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只是陆菀,绿沁心里,也没底。
“小姐,宣王殿下是个心思活络的,此事必然不会有闪失。”
事到如今,徒增忧扰已经无用,倒不如安下心来。
事关性命,夜墨宣必然是仔细计较了一番的。
陆菀点了点头,眸子却是有些失神,嘴角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嘲,“当年我的孩子流掉之时,倒是不见陛下这般焦急。”
说起来,这些年来,陆菀并不是只怀过夜瑾瑜一个皇嗣。
在夜瑾瑜三岁之时,陆菀还曾怀过身孕。
只不过,那孩子才刚刚五个月,便被人所害,就连出世的机会都不曾有。
太医说,那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婴。
而自此之后,陆菀也伤了身子,再不能受孕。
可纵然那般,夜凌宸也只是找了一个替死鬼将这事搪塞了过去。
因为夜凌宸和她都知道,做出此事之人便是已经死去的陌苒。
那时候的夜凌宸,还要仰仗岭南的援助稳固江山,所以只能牺牲了她。
可如今,颜轻的儿子出事,夜凌宸却是这般急切,连夜彻查整个后宫。
这番宠爱,让陆菀怎么能不嫉妒。
陆菀嫉妒颜轻,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许多年了。
曾经不顾父兄劝阻执意入宫,却赶上夜凌宸痴恋虞浅,本以为虞浅死了夜凌宸心中就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可不曾想,夜凌宸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颜轻。
一个卑贱无势的宫婢,却能被夜凌宸宠在手心里,陆菀恨。
这些年来,颜轻虽沉寂深宫,可陆菀的嫉妒却如野草般疯长。
所以当夜墨睿刚露锋芒之时,陆菀便对他起了杀心。
不仅是因为夜墨睿挡了夜墨宣的路,更因为夜墨睿是颜轻的儿子。
她看不得颜轻好。
绿沁跟在陆菀的身边太多年,看尽了陆菀在这宫里受的种种委屈,陆菀心中怨恨堆积,她都理解。
可这都是陆菀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任何人。
默了半响,绿沁还是劝慰出声,“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吧,如今皇后已经死了,小姐又何必将自己置身于过往的泥潭之中,日益深陷。”
陆菀脸色却是愈发狰狞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尖锐,“过去?
绿沁,你告诉我,怎么过去?
那是我的孩子啊!”
陆菀眸底已经泛起了嗜血的冷冽。
与其说陆菀恨颜轻,倒不如说她恨夜凌宸。
恨自己对他掏心掏肺,他却是无动于衷。
绿沁上前,将陆菀拥在怀中。
即将暴怒的陆菀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绿沁陪着她。
而绿沁,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遥远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冷寂的黑夜也终于到了尾声。
折腾了整整一夜的皇宫终于安静下来。
御书房。
夜凌宸一夜未眠,眼底憔悴的青黑不掩。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对七皇子下毒的?”
话落,殿内跪着的十几个太监宫婢齐齐摇头,这样的罪名若是认下了还焉有活命的可能?
“魏钰,给朕用刑!”
夜凌宸本就身心疲惫,如今看到这么一群弑主的奴才更觉得一阵怒火升腾。
他倒要看看这群人的嘴到底有多硬!
魏钰挑了一个最近的小太监刚要带出去,就听夜凌宸阻止开口,“不必了,就在这里。
这些年怕是朕手上染的血太少了,才让这群奴才生出这般狗胆!”
魏钰眼皮一跳,夜凌宸这是想血染御书房不成?
魏钰跟着夜凌宸已经有近十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凌宸这般愠怒的模样。
“臣遵旨。”
不多时,魏钰便带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过来,烙铁,夹棍,绵纸
一件件,看的人头皮发麻。
那些胆子小的宫婢,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陛下,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从未近过七皇子的身啊!”
“奴婢也是无辜的,陛下饶过奴婢吧!”
殿内求饶声此起彼伏,听的夜凌宸头疼。
“把他们的嘴给朕堵上!”
殿内的求饶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烙铁落在人身上的滋滋声,夹棍夹断骨头的断裂声,湿润绵纸敷在人脸上最后的挣扎闷哼声
一向圣洁尊贵的御书房,如今已经成了惨烈的人间炼狱。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王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似魏钰,他一个内侍,一向少见这些骇人可怖的场景。
看着眼前堪比残暴的情景,夜凌宸却是难得露出了笑意。
这就是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下场!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一场极致的折磨才算结束。
魏钰下手很有分寸,这些宫婢太监虽然一个个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死了。
“现在,可想好了究竟有没有对七皇子下毒?”
夜凌宸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在这些宫婢太监的耳中,好似死神最后的审判。
一番酷刑之下,终归是有人受不住了。
“陛下,奴才招,奴才全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