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过北山入侵的必经之路,从秦厉共公时设县起,一直到秦孝公时代,这里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争,吴起的武卒、义渠的戎兵,都曾进攻过这里,频阳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剧烈地战斗的痕迹,抛弃在山谷里的战死者的白骨,比活着的人口还多。频阳王氏就在这战乱里日益凋零,战争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处。直到商君变法后,王翦的曾祖父抓住了军功授爵的机遇,在追随大良造商鞅大败魏公子昂的战役里,砍下了第一颗人头,积累下了第一份军功。之后的一百年里,通过和韩、魏、义渠的历次战争,频阳王氏的子孙稳扎稳打地通过斩首积累着军功,他们和秦国千千万万个受益于军功爵的家庭一样,成了一个只知耕战的军人世家,写下了血迹斑斑的家族史。虽然每年都有不少人战死,但为了保住祖先挣来的爵位,频阳王氏的子孙仍然不能不是军人,仍然不能不接受他们祖、父和兄长的命运。这是因为在秦人狭隘的生活领域中,除了战争和种地,很少能够想象其他生活方式的可能性。他们不需要思考战争的目的,只需要按照上命前进,要么是打胜这一仗,砍下敌人的头颅为自家增加田地和隶属的庶子,要么战死沙场,将爵位留给儿子,让他们继续这一循环。对秦人而言,战争,已经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王翦的身世平平无奇,在家中排行靠后,父亲早早战死国外,他便继承了他的爵位,在叔伯兄弟的训练下,开始延续几代人的军功爵道路。他在学会走路的同时就学会了用剑,学会写字的同时就学会了射箭,十岁的时候,已经能骑着马驰骋在关中沃野间。虽然此时频阳已是安定的秦国腹地,国际局势也大为不同,只有秦人去进攻别国的份,很少有他国能深入秦地。但整个秦国,早已在鞅法长达百年的改造下,变成了一个大军营。秦人的社会关系是单纯的,平日的邻居,到了战场上,就是同什同伍的袍泽,因为残酷的连坐之法,他们的生命息息相连,远亲,当真不如近邻了。所以王翦从小看到、听到、学到的一切,都离不开战争与军事的范围,王翦同同乡伙伴们从小玩的,也是打仗游戏。但王翦在年少时,并未从同乡一起受父辈训练的伙伴里脱颖而出,他唯一的特点,或许就是“知兵”,他对父辈的战争故事特别感兴趣,还把从族叔王那里借来的《商君兵法》翻得穿竹简的麻线都烂了。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