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姐,对不起。我只是执行公务,请你配合,协助调查旧金山恶魔岛神仙乐别墅区入室抢劫、杀人、绑架案。我本身不是来抓你的,我只是奉命配合国际刑警组织的行动。当然,多亏得这位何维强先生提供你的落脚之处。我可没能耐查到你在玛丽医院里。我要是有能耐的话,你早就被捕了。”饶言阳有些不好意思,他能感觉得到陈冲对苗灵秀的情意,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露面。
可是,上级偏偏选中了他,让他来执行这项独特的任务。
他很难为情,可这种事情又不便向上级汇报。
怎么汇报?说苗灵秀是华人武术家凌志聪的心上人、自己曾经与凌志聪浴血金三角擒拿大毒枭、自己曾经提供过很多关于何三金下落的价值信息给苗灵秀?
此时此刻,饶言阳带着歉意,坦诚地向苗灵秀表明了来意,委宛相告自己的无奈:自己一直并无调查苗灵秀的行踪,自己只是被动地执行任务。
他又暗示苗灵秀,是何维强要置她于死地的,是何维强向国际刑警提供情报的。
“你们认识?警匪勾结?”何维强听了饶言阳的话,跨步而来,冷嘲热讽。
饶言阳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心头甚是恼火。
他从何维强的目光里,看出了他内心的恶毒。
他真想狠擂何维强一拳。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双拳紧握,强自抑压自己。
“为什么不准我保释我的当事人?为什么?我可是香港有名的大律师。我还是林氏赌业集团的大公子,我是林逸龙。”林逸龙心头难过异常,生怕苗灵秀被抓走,甚是冲动,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他镇定一会,又跨步走向苗灵秀,并向这些警务人员,再次亮明自己的身份、显赫的身世。
几名警察急急拦住他。
为首的警官,冷冷地对林逸龙道:“林先生,我们都认识你。在香港,林家的大少爷,谁不认识呀?没面对面见过,也在电视上看过呀。不过,这是跨国涉案,你暂时不能保释的。你要保释的话,你得请你那些在美国的大律师帮忙,得找外-交-部,得找驻-美-大-使-馆。你不是大律师吗?你没学过国际法吗?你不懂得国与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吗?”
他既是好心相劝林逸龙,也是再次点醒林逸龙。
这位警官的话,如五雷轰顶,轰得林逸龙的脑袋几欲炸裂,头痛无比。
林逸龙的神情呆滞住了,傻傻地望着眼前的几名警察,木立地站着。
“不怪你。要怪,就怪上天吧。”苗灵秀理解饶言阳的难处,含泪地点了点头,仰头望着天花板,心酸无限,悲苦难过,泪如雨下。
她横手碰了饶言阳的手一下,将一张纸团塞进饶言阳的手掌心里,低声道:“将这张纸条,替我交给凌志聪。”
“嗯!”饶言阳捏紧掌心里的纸团,点了点头,便背手转身,闪开了。
“苗灵秀,你想做豪门千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去坐美国的大牢吧。嘿嘿,美国没有死刑,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祝贺你,你一定能将美国的牢底坐穿。根据你入室抢劫、绑架人质的恶劣罪行,美国的法院肯定会判你入狱五百年。五百年啊,很爽的,在大牢又不用干活,又有专人送饭给你吃,你吃了就睡,睡前就吃,可以做很多很多的美梦,在梦中可以成为举世闻名的赌王之女,哗,接掌千亿资产,多爽啊!”何维强对苗灵秀的漫骂不放在心上,因为国际刑警都来了,且已将苗灵秀的一帮兄弟都控制住了,还怕什么?谁能证明是他囚禁老父亲的?
接下来,苗灵秀被戴走了,病房里也就剩他与他的亲信了,他可以照顾老父亲,也可以弄死老父亲。
所有的顾虑,都即将免除了。
从此,他将高枕无忧,安享荣华富贵,夜夜做新郎官都可以,千亿资产,够他娶多少个美女?
古代的皇帝也未必能比得上自己吧?至少古代的皇帝没有直升飞机呀!
嘿嘿!
他得意忘形了。
他阴笑几声,极其阴毒地讥讽苗灵秀,话语相对剌耳,如针剌,似刀划,剌得苗灵秀的心鲜血淋淋,划得苗灵秀浑身伤痕。
苗灵秀伤感的泪水,漱漱而下,透过泪眼,望向里面病卧上的何三金,心头阵阵发疼:终于案发了,自己不仅无望继承老父亲的千亿资产,且已惨遭毒手了。
五百年的牢狱之灾,她相信:自己确实在恶魔岛杀了十名黑人保镖,在内地,这足够判她死刑了。
无论她的动机是好是坏,姑且不论她是为了营救何三金,事实上,她确实杀了人,她的确触犯了法律。
对此,她心中有数。
她常常从报纸上看过美国那些啼笑皆非的案例。
她一旦被判决,何三金留给她的一纸遗嘱,也等于一张废纸了。
她那些追随她浴血金三角、为她也为何三金战死的弟兄也白死了。
洪兴堂那些将鲜血撒在异国他乡的英灵,将永远得不到抚慰。多少家眷,在等着她的抚恤金啊。
反抗是多余了,可能会连累韦雄兵等人的命。
而且,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四面楚歌,恐医院里外,便如饶言阳所说的那样,全是便衣密探、神枪狙击手了。
纵然自己能反抗,也会惊动仍在抢救之中的、晕厥的老父亲,会深深地剌激老父亲,可能还会惊颤他,让他即刻归西。
在自己即将戴上手铐的时刻,人生将留下太多的遗憾:此生不能侍奉父亲终老了,才刚刚得到父亲,便又失去;也不能见上陈冲一面,他为自己浴血奋战,他对自己深情款款,最终美梦破碎;东亚集团还是继续得由何维强这个恶魔执掌,那一帮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得继续受何维强的蒙骗;更为可怜的是,自己的母亲往后怎么过日子?
她珠泪串串滑落,泪眼始终望向里面病卧上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