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凌先生呀。呵呵,你这样子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兰倩雅笑了,很是灿烂,又有些脸红。
她伸出纤纤玉手,与陈冲的手一握。
“重出江湖不容易,身背骂名走天下。唉,一纸婚讯,天下影迷都骂我傍富婆,媒体为了自身的炒作,也把我给描黑了。所以,我还是低调出山的好。无论如何,我相信《铁桥三》还是有市场的。这部电影,我承诺过:年底全球公映。所以,我必须尽快拍完片中的文戏,然后进行后期的剪辑制作。兰小姐,这部戏,还需要你做出小小委屈的让步,届时必须将你化妆成朗融小姐的样子,去拍她没有完成的戏份。但是,片尾时署名会用括弧注明‘兰倩雅’三字,即是戏中‘兰珠格格’这个角色是由你与朗融女士共同主演的。至于你的片酬,我会给你提升至50万港币。你看,你是否同意?”陈冲自作一首打油诗,概括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又叹了口气,很是沧桑。
他短短一句开场白之后,便直奔主题,道明来意,征询兰倩雅的意见。
“嗯!没意见。谢谢凌先生还记得我。我,一定会补拍好朗融未完成的戏份。拍戏是拍戏,在这方面,我不会仇恨她的。”兰倩雅因为对很多片商不肯就范,正愁找不到戏拍,嫁入林氏豪门似乎又无望,心里正烦着呢。
她闻言之后,很是动心,想想《中途岛》的红火,便点头同意了。其实,如果此时陈冲要求她继续演丫环,她也会愿意的。
她与陈冲配戏,就等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扬名得快。
而且,陈冲除此之外,未对她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那好,一起拜见庵中的师太们吧。我来此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想见慧眼师太一面。”陈冲看兰倩雅无异议,便邀请她走进圆尼庵。
岂料,他一转身,却发现青衣圆帽的苗灵秀已经站立于庵门前了。
刚才,在庵里敲木鱼念经的,正是苗灵秀。
她嘴里念经,心却不在焉。
爱过痛过,岂会轻易忘却?
她和陈冲相遇相识于澳门的三号码头,那时她被六名黑人追杀,是陈冲救了她。
尔后,她又在香港的大帽下救了陈冲。
接着,两人同赴日本,携手并肩杀海盗。
随之,陈冲陪她浴血金三角。
一路相伴,风风雨雨。
有过误会,有过争执,也有过爱恋。
这种爱恋,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坚不可摧的。
她忘不了自己在香港玛丽医院被黑人警察带走之前,对陈冲的深情一吻。
那是她的初吻。
也是她最伤感的一吻。
她以为自己在美国会坐穿牢底,终生不会与陈冲相聚了,岂料陈冲还是掂记着她。
金门大桥一场血战,又将她从牢狱之中救出来,让她重见天日。
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反反复复。
当她激动狂喜,要与心中的白马王子牵手浪漫到老的时候,全球的娱乐报刊、电视传媒,都报道了陈冲的“婚讯”。
一代国际功夫巨星、华人武术家的形象倾刻间在全球影迷心中崩溃了,也在苗灵秀的心中崩溃了。
陈冲成了一个贪财傍豪门千金的小人。
一篇篇新闻报道,仿如一柄柄利剑,划过苗灵秀的心头,划得她的心鲜血淋淋,伤痕累累。
她伤心欲绝,遁入空门,希籍跳出红尘,淡忘旧事,斩断情缘。
可是,她每天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自己被陈冲呵护着的甜甜蜜蜜的往事。
风雨往事,血腥爱恋,象一组组经典的镜头,闪现于她脑际间,无论她想如何平静,终究不能。
人生在世,没有人可以抹去自己的往事。
所以,她的木鱼声和诵经声,始终透着心灵的落寞。
因为她的心,始终未能跳出红尘。
刚才,她听到陈冲的声音,木鱼声便嘎然而止。
她纤手颤抖,竟然拿捏不住一只小小的木棰。
“咣当”一声,木棰摔落在地上。
她蓦然泪流,双手撑地,躬身又站起,狂奔而出庵门。
果然,陈冲到了,虽然他有所乔装,但是,他依然是青春动感,阳光健硕。
苗灵秀蓦然泪流,双腿抖动了一下,又一软,差点萎倒下来,双手急急抓着门框边,撑住身子。
她既激动,又亢奋,还忧伤。
此时此刻,陈冲转身望来。
苗灵秀的脸色“唰”地由红转白,灵动的美目,霎时灰暗下来,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尼衣。
她珠泪串串,娇躯一个劲儿地颤动。
“阿秀”陈冲激动而喊,声音颤动,蓦然泪下,将墨镜反手塞进兰倩雅手中,张开双臂,抱向苗灵秀。
“阿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慧慧眼!砰哎呀”苗灵秀要顾着自己尼姑的身份,结结巴巴的,声音颤颤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双腿抖动得很厉害。
两人分别才两个月,再次相见,却是物是人非,仿似隔了几个世纪,皆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呵呵”兰倩雅见苗灵秀这等模样,感觉滑稽,不由嘻笑出声,却又急急捂嘴。
苗灵秀俏脸又由白转红,但却步步后退,人在门槛上,步步后退,一脚踩空,身子后倒,摔坐在庭院内,屁股一疼,疼得她喊叫了一声。
“阿秀苗小姐”陈冲大吃一惊,抹抹泪水,附身过去,抱她起身。
门外的兰倩雅也惊叫了一声,赶紧冲进庭院内。
陈冲已将苗灵秀一把抱起,抱在怀中。
苗灵秀推了他一下,推不开,便怯怯地闭上眼睛,娇躯颤动,伏于他怀中,双腿还在抖。
此时此刻,她就象一个小女孩,而不再是那个活泼动人,敢作敢为,率领洪兴堂弟兄在金三角与毒枭兵浴血撕杀的疆场女将,巾帼英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慧静师太闻声而出,见此场面,单掌竖胸,连声念叨。
“师师姐”苗灵秀的脸登时红成了猪肝色,急急一推陈冲,从他怀中滑下。
“唉!”陈冲暗自叹息,松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