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县内有铁矿一事,李重九本是颇为满意,但是见一旁的作匠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李师傅,有什么话直说?”
这名作匠年岁有五十多了,面目早是因为长年打铁劳作被熏得乌黑,额头上的皱眉一道道的,而身上的破葛衣更是一个个小洞遍布,这是打铁时被火星溅得。李作匠一看即知是劳苦惯的人。一听李重九称呼他为李师傅,当下反而噗通一声跪下,将头埋在匠坊的泥渣地上,颤声言道:“侯爷,不敢,不敢啊,这是折煞小人了。”
李重九这才记起又将现代社会的习惯,带到古代来了。这时代士农工商,匠人的位置也就比商人好一点。而称呼师傅,显然是以对方为师了。不说这李作匠,一旁陈金曹,还有几个匠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了。
李重九将对方扶起,言道:“一时失言,不过李作匠有话直说,本侯将来可是要大大倚重于你的。”
这也是实话,陈金曹乃是文吏,虽管辖矿山匠坊,但是不通铸造之事。在官府匠坊里二十多人,大多皆是火工打杂买力气活的,只有李作匠,还有两个他一手带出的徒弟,才算是真正的技术人员。
李作匠见李重九如此抬举他,当下惶恐了半日,这才言道:“侯爷有所不知,冶铁和铸铁乃是两码事,虽然本地有两个铁矿,但是冶铁之法,却是一般。铁矿用炉子里冶出的铸铁,若是耕田种地尚可。但是如果作为兵刃则显得太脆。”
李重九听了不由问道:“为何如此?难道本县有大量铁矿石,可冶铁之术如此糟糕。陈金曹难道是尔等怠慢之故?”
李作匠上前解释言道:“回禀侯爷,你错怪金曹了,并非是县内怠慢,若是要出上等好铁,必须采用高炉。我们县内融铁之炉,火温不足,故而打出的铁较脆,我们匠人都称之为绵绵铁,最多只能拿来当锄头耕田种地。”
“那为何不置办高炉?”李重九不由又问。
陈金曹上前言道:“因为飞狐县乃是边郡。朝廷担心胡人学会冶铁之法,故而严令边郡一律不可用高炉。”
李重九来到边郡一段日子,对于长城以北胡人各部冶铁水平也是了然。
突厥人当年乃是柔然人的锻奴出身,其铸铁之术,甚至还胜过大隋,但苦于草原上没有铁矿。故而突厥人用铁只能通过西域贸易,或者是从草原上采集陨铁,以及多年来入侵汉地抢夺了,但纵然如此铁器对于突厥人而言。还是稀缺。直到数百年后,蒙古人南下劫掠时,破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挨家挨户抢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