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光道:“我这西乡小亭,有时一个月能来十批使者,近年地方不太平,使者带的护卫兵卒也越来越多,动辄一两百。仓库里没有现存的粮食供给,驾传车的马匹不够,那些随从徒附又不想走路,就取于民间,仗着符节征用路上的车马。最后却连一铢钱都不留,还声称这是供应者的荣幸。更有甚者,竟然强占小吏妻女陪睡。”
第五伦明白了:“难怪这一路上,地方官吏见吾等招摇过市,如见虎狼也。”
“倒是任啬夫很知变通,方才就算我不出面,伯卿也能解决争端。”
任光苦笑:“三折肱则为良医罢了,我过去也和置啬夫一样,硬抗无理之命,结果就挨了打。”
他捋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面是一条条淡淡的痕迹,是很久以前落下的。
“小乡吏受了委屈也无处伸冤,只能白疼。”
亏得他家境殷实,以后再遇上这等情形,索性破财免灾了。这世道,基层小吏想生存,也是要家底和智慧的,要么就不受这委屈,杀了使者烧了置所,上山落草。
第五伦叹息道:”都不容易,其他使者我管不了,只是这些越骑营之卒,我接下来尽量勒令。”
“果是贤大夫。”
二人聊了一会后,第五伦听闻任光壮年时行走南阳各地,当对本郡十分熟悉,便问他道:“敢问伯卿,前队郡可有‘护官符’?”
任光一愣:“何谓护官符?”
第五伦道:“前朝有谚,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各郡皆有郡吏畏避的巨豪,莫敢违背得罪,不知前队可有?”
这护官符是第五伦的调侃,亦是确实存在的现象,都是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族名宦之家。就拿他的故乡列尉来说,护官符上肯定有的是邛成侯府、萧乡侯府,如今在第五伦整合诸第后,跻身二流,又背靠郡大尹张湛,也算一家惹不起的。
至于他去过的北地,泥阳的义阳侯傅氏,郁郅的义成侯甘氏,外加特武的故富平侯张氏,护官符上必有名姓。
第五伦解释后,任光却有些迟疑,第五伦笑道:“我又不是州牧监副,亦非郡尹司命,更惹不起豪大家,只是酒后闲谈,好奇一问,若遇真豪杰,甚至还想去结交一二,伯卿但说无妨。”
任光遂道:“前队比不了关中,没有什么世代显赫,上及朝堂的士族,但土豪却也不少。”
他伸出一根手指:“非要说郡吏不敢招惹的豪大家,其实就一户。”
任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