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精力有限,应是疲累了,第五伦轻轻将手从他掌中抽回,第五霸才猛地醒过来,仿佛害怕失去什么似的,再度抓紧了孙儿,瞪着双目看向他,短暂的惊慌后,眼神中满是喜悦。
“伯鱼,回来了!?”
……
“伯鱼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每次第五伦来探望第五霸,爷孙二人的对话总会陷入奇怪的循环中。
第五霸只能记住他是第五伦的大父,在等孙子回家,至于现在的身份、过去几年的经历,竟都忘得一干二净。
腆着脸故作憨厚之笑的第七彪也不认得了,第五霸只以为他是下贱的仆从打手,对第五伦说改天得将这家伙斥退,看着实在是不顺眼。
可一旦听到两个字时,第五霸又像是被人打开了回忆开关,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凉州?”
不知第几遍,当第五伦耐心地与第五霸重复自己过去半年的经历时,第五霸眼睛都亮了。
“我去过凉州。”
人的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你在不同时间的节点来回穿梭,第五霸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打断第五伦的话,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在凉州的经历。
他说,自己是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36年)去的西域,出发的时候才十八岁。
他记得陇坂的六盘山路,爬得人腿酸,也羡慕过天水秦川的骑射良家子,因为第五霸是作为五陵“恶少年”从征行戍的,地位很低贱。
“然后就到了河西四郡,伯鱼,你就是从河西回来的罢!”
第五伦笑着说道:“我只到了陇右,去河西的,是季正。”
“季正是谁?”
“就是第八矫,我让了太学名额的第八家嫡孙啊。”
第五霸摇头,这陌生的姓名让他感到迷惑,也不关心,继续说着他的奇遇。
西北的黎明干燥寒冷,祁连山的轮廓线清晰起来,通向西域的丝路若隐若现,远处屯戍部队传来阵阵狗吠……这是第五霸用脚步丈量过的河西走廊。
他尤其津津乐道的是,在敦煌郡效谷县境内,一座名叫“悬泉置”的边塞小驿,他和同行的恶少年、刑徒们,居然遇到了同样赶路去西域的副校尉,陈汤。
那是个儒士出身的武官,每过城邑山川,常登望,这就导致他的车队行进缓慢,总被第五霸他们追上,这和之后陈汤力排众议疾速进军,深入异域斩郅支单于的疾进形成了鲜明对比。
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