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僵硬地坐着,一直到感觉手上的泪迹都干了,心里涩涩的难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当逝去的那人是心中唯一的支柱牵挂,如此一走,天仿佛都要塌下来一般。安阳长公主去逝后,于昭萱郡主而言,最疼爱她的太后便是唯一的支柱了,太后逝去,即便心里有准备,仍是悲伤难言。
半晌,当阿竹以为床上的人哭累睡着了,身子动了下,没想到她却微微抬起头看她,一双眼肿得像核桃,整个人形容狼狈得不像金尊玉贵的郡主。
阿竹用另一只手摸了下她的脑袋,轻声道:“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你要保重身子,不然皇祖母知道你这样,走得也不安心。”
她看着她,半晌方钝钝地点头,没什么表情。
阿竹还想说些什么时,见她的目光突然定在自己的肚子上,就见她张着嘴,努力发出破碎的声音:“没、事?”
知道她问的是肚子里的孩子,阿竹忙道:“没事,我小心着呢。”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折腾得厉害,人也瘦得厉害,神色苍白,看起来不像个孕妇,连皇后和安贵妃都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所以刚过头七就忙忙免了她进宫,如此也莫怪于她会担心。不过看她终于从悲痛中回过神来,阿竹也松了口气。
就怕她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然后身子越发的破败,就这么去了。所以,阿竹今天来这儿一趟,还真是想要激起她的求生意识,别再沉浸于悲痛之中。
阿竹让星枝打来干净的温水,绞了帕子为她擦脸,见她连起身都困难,眼泪又差点要掉下来。
阿竹才刚为她擦了下脸,便见有宫女进来,急促地道:“郡主,陛下过来了!”
承平帝来了?阿竹一时间有些愕然,忙起身去迎,心里也有些奇怪,承平帝因为太后去逝极度悲痛,近来也病得难以下床,虽然每日坚持过来上香哭灵,不过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很快便又会被朝臣跪劝去歇息,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之事,皇帝的身体健康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阿竹去迎接时,便见到昭华郡主扶着承平帝进来。
苍老的帝王面容憔悴,脸上皱纹似乎越深了。
见他进来,昭萱郡主也挣扎着起身,因为行动不便,直接摔到了床上,然后在宫女扶起时,喉咙哽咽着,悲痛地叫了一声“舅舅”,便跌跌撞撞地扑到承平帝怀里,抱着他号啕大哭,声音嘶哑难听,像破碎的风箱一般。
看着抱在一起哭的舅甥二人,周围的人也低头默默地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