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母亲的放心,却不想太夫人半眯了眼,一副不想再言的模样,语气更软了:“母亲您放心。应邑的个性,我自小便清楚,一挠一个准。她怕我不娶她,更怕我不理她。方氏还是临安侯府的当家夫人,只要方家不垮,这点就不会变。就算是太后知道了又能怎样?顾家是外戚,领的是个虚衔儿,说不上话。前朝乐安公主养面首,召入幕之宾,与官吏张昌之纠缠不清,遭御史弹劾后,张昌之没事,因为他是肱骨之臣,根基深,而乐安公主却名声扫地,悬梁自尽....”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是被太夫人缓缓抬起的手打断的。
“你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你枕边女人们的心意。”太夫人难得失态,眯着眼,语气难掩失望与痛心,“我一直以为你是冷情,这个不算错处,诡辩与狡敏,也不算错处,可没想到我养了一个这么卑鄙的儿子。我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利用两个女子成全自己,贺琰,我教过你耍这样的招数吗?”
贺琰顿时哑口无言,他是看着太夫人空灯落寞到大的,可女人怎么可能有成就一番事业来得更重要呢!
贺琰没说话,太夫人却什么都能明白,苦笑着摆摆手,手撑在太师椅上起了身,口里淡淡地说:“幸好景哥儿不像你,也不像老侯爷。”
贺琰脸上突如其来地火辣辣的疼,怔坐在原地,他错了吗?他喜欢应邑,却更喜欢权利。他敬重方氏,却更看重地位。他宠爱万氏,前提是万氏不要给他惹麻烦。有错吗?只有站得高,才不会被人砸下来。做臣子做到这个地步,到顶了,再上前就称得上谋逆了。他只是希望贺家不要像“苗安之乱”那几家勋贵一样,在史册上如同昙花一现,盛极必衰罢了!
太夫人早已离开,乘着肩撵,带着对寄予厚望的儿子无限失望离开了。
烛火摇曳,蒙着窗棂的澄心堂纸上显出一个剪影,是现任临安候贺琰还在书房里静默,谁也不敢进去叨扰,自然也不会有谁能听到贺琰在最后笑着,嗫嚅了一句话。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名垂青史的,不也有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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