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姨娘转过身来。 “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宋氏:“瞧你成日穿得这么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刻薄呢——这对金钗你拿去,等过几日端午家宴上,好歹也给我撑一撑脸面。” 她说着,已抬手去摘自己头上的钗。 这金钗太艳俗了,本就配不上她这般举世无双的美貌,她正找不到地儿去扔呢! 宋氏自我开脱着,半点不愿承认自己待苗姨娘有了转变。 苗姨娘呆了好大会儿,才从赵姑姑手中将金钗接过。 而后,再三拜谢了宋氏,复才离去。 宋氏透过支开的窗棂往院内看,苗姨娘走过她的视线,她便瞧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苗姨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止住眼泪,素气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宋氏心底莫名沉沉,而后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声复杂至极叹息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 …… 天气一日日变得炎热,正值烈日当空,油绿的树叶被烤灼得无精打采,唯有藏匿在叶间的夏蝉不知疲倦的鸣叫着。 屋子里铺了凉席,张眉寿正在午睡。 她记忆中,已有太多年不曾听过这样聒噪的蝉鸣声。她的寝宫中总是格外安静,粘知了的宫女太监们在阿荔的指挥下,从不敢有半分怠懒。 除此之外,她贪凉怕热,寝宫里从来也少不了降暑的冰盆。 是以,那些年岁里,每一个夏日都是总是又凉又静的。 日子过得固然舒坦,可那种漫长的安静,渐渐让她开始觉得透不过气来。 长日漫漫,偌大的宫中,连个争宠的对象都没有,祝又樘忙于政务总见不到人影……积月累月中,好看精致的钗环华服晨早拾起,日落而卸,只给镜子瞧罢了。 大好的年华,便这么被磋磨着。 后来,她连捯饬自己都没了动力,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简直就一束于笼中的金丝雀,混吃等死,浑噩度日啊。 唔,金丝雀好像不那么恰当,兴许换成猫猫狗狗什么的更恰当些。 毕竟,她原本也没那么自由,所向往的东西也很简单。 恍惚中,张眉寿觉得好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手摸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 四下的空气仿佛挟带着蒸笼刚掀开时扑面的热气,让她昏昏沉沉地生出半梦半醒的错觉来。 她好像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祝又樘朝着她走来,还有他那张总是温和又让人觉得无法触及的脸庞。 她遂意识到自己仪态不佳,传了出去必然又要被人诟病的——她记得很清楚,有一回,祝又樘在寝殿中彻夜批改奏折,她被他的咳嗽声吵醒,迷糊着说了句‘陛下当真扰人’,次日就被宫女传到掌事嬷嬷耳中,且还被史官给添油加醋地记下了一笔。 想到这,张眉寿连忙就要下床行礼,同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