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估了他们的实力,最后居然还‘弄’成了个惨胜的结果——不管怎么个惨烈法,横竖有个胜字敷衍圣上了。
“说来话长……”苏鱼舞听得这个话题,似又想起战场上血‘肉’横飞、生死倏忽的景象,瞳孔微微一缩,叹了口气,大致说起东胡那边的局势与这回惨胜之战的经过来……
起初只有卫长嬴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渐渐的宋在水也起了兴趣,不再频频朝院外看、想知道宋羽望那边情形如何,开始加入进来仔细询问。
三个人逐渐竟把这场战事讨论得热火朝天——苏鱼舞说到中伏之后亲兵拼死护送将领突围、而他们竭力收束队伍冲阵,却因戎人忽然从四面掩杀上来,又有神箭手藏于高处,居高临下狙杀行伍中的将领与骁勇之士,队形大‘乱’,无法约束……其是时也,箭如雨下、杀声动地,血‘肉’横飞之间人人双目赤红、舍生忘死——固然已经远离了东胡,如今正坐在安逸的帝都的葡萄架下与两位犹如画中人的优雅士‘女’描述这场已经过去了而且胜利了的战役,苏鱼舞言及袍泽尽丧于戎人之手的一幕仍旧有些哽咽难言,他不免觉得有些难堪,忙借故别过脸去。
宋在水神情肃然,端起面前的茶碗,叹道:“此刻真该有一壶酒的。”苏鱼舞与裴忾都在养伤,这院子里当然不会备有酒。可这样慷慨‘激’烈的描述,不和着烈酒倾听,委实叫人觉得不谐与不能淋漓抒意。
“茶水虽淡,然而三千忠魂殁于边疆,内中不乏他乡之人。便是无酒,能饮一盏大魏的清茗想来也是高兴的。”苏鱼舞情不自禁的转过脸来,眼中晶莹闪烁,将自己面前的茶水缓缓酹于石桌畔的地上。
卫长嬴与宋在水亦如此行,宋在水又祝道:“愿边军奋勇杀敌,报此国仇,亦愿忠魂早归故里,佑我大魏,国祚绵长!”
苏鱼舞一言不发,令下人斟了一大碗茶,扬脖狠狠灌下,那姿态犹如豪饮,放下茶碗,他毫无贵胄仪态的举袖随意一抹嘴角水渍,苍凉一笑,忽然倒转茶碗,反扣桌上,以指扣之,和着扣击声,放声高歌:“秋草连天暮‘欲’烧,霞‘色’熔金烈血浇。悲笳吹落海青羽,此夜鼙鼓候白旄注!”
他连续高歌数遍,本是夏‘花’灿烂骄阳恣意的富贵庭院,渐渐的,弥漫起一股悲怆孤愤又一往无前的慷慨豪迈之气来——犹如到了深秋草枯且长的草原上,两军列阵,鼙鼓喧喧,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苏鱼舞复又歌最后一句“此夜鼙鼓候白旄”,却摇头苦笑,几乎落泪道:“白旄不鼓,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