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如雨的坚持,一次次勾心斗角,呕心沥血的布局,隐忍、筹谋、策划、斡旋、妥协……他忍受过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寂寞与痛苦,他付出过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坚持与努力,才从一个阀阅子弟中不起眼的庶子,走到今日?
用毕生心血与岁月酝酿的这一坛复仇美酒,抛弃所有一切单单守侯的这一份执着,他所求的不过是雨过天青之后,独自斟一盏,饮一杯,消尽胸中块垒。
此后无论祸福,都可付于一笑了之。
然而这样悠久的酝酿沉淀,这样苦苦按捺的等候,尚未来得及品味,就转眼成了空……
他这一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此番抱病上京,就是为了向知本堂报仇。
但,这一次,连知本堂的眷属他也轮不着了……
因为卫清鸣等知本堂男子在突围中几乎全部身亡,而留在知本堂中不曾殉节的眷属与下仆,全部被那个与凤州卫氏有杀侄之仇的戎人设路真乞丹以最酷烈的手段折磨而死。
即使是被折磨而死,终究不是出自他的手下。
甚至与他毫无关系……
他这十几年的付出与期待,就像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卫新咏几乎是下意识的斥退左右保护他的人,支开虎奴,借口自己需要在驿站附近走一走,不知不觉他就走到里野地里。然后他看到了一处陡崖,再然后他居然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摔断腿……站在崖下他只觉得天地茫茫自己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他依稀记得这次歇息时,负责保护自己的士卒曾经提醒过,这附近不太平,盗匪流民多如牛毛,两者之间有时候是一样的。
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怀着这样自暴自弃的心情,卫新咏随便选了一个与驿站不在同一处的方向,踉跄行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他已经走了近三个时辰,却仍旧好好的跋涉于旷野,这四周太平的甚至连只野犬也无。
“难道上天要我降生,就是为了不遂我愿的么?”卫新咏本是抱病北上,能够走这么久,大部分还是靠着胸中一口郁愤之气。
可再郁愤,人力终究有尽时。
三个时辰的乱走后,他彻底的脱了力,就这么倒在野里的水洼旁,张着眼睛,怔怔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色。他这时候却不觉得冷了,反而身体异常的热。
他知道这是旧疾复发的兆头,甚至是回光返照。
但卫新咏此刻又哪里会去在乎?他任凭雨丝落入眼中……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