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阁 > 武侠修真 > 幽冥仙途 > 第一章 屈辱

第一章 屈辱(1 / 1)

林阁低咳两声,脸上升起一抹潮红:“凤凰儿,你变得好不干脆!对这样的小辈,杀便杀了,何必再折辱于他!”

妖凤浅笑一下:“怎么算折辱!若他真是油盐不进,我此举不过是自取其辱……可是你看,他那张脸,不是很趣吗?”

李珣将这声音听听声声入耳,脸上一阵火热,一阵冰凉。齐芸就在他手边,全无还手之力,只要他抬起手来,一掌拍下,按照妖凤所言,他这条命,便是保住了——这是他脑中最先转过的念头。

妖凤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如果真的是一个正气凛然之辈,想来,应是第一时间举掌自尽,将生机留给同伴才是,只这一犹豫,不管心中如何想法,都是将最阴暗的那一面,暴露在人前。

惜命之念,人皆有之,然而,将其放诸于他人的安危之上,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为之所鄙。

李珣这样的人,总将心中隐秘层层包裹,生怕露出一丝半毫,因为露出半分,便代表一场惨痛的失败。

而此时,他败很很惨!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想撕破所有脸面,狠狠一掌,将齐芸打死,然后,仰仗着妖凤的鼻息,像狗一样活下去。

然而,隐藏在心底深处,一股压抑了许久的热血,即年青人独有的一点儿血性,猛地喷发出来,直贯脑际。

他狂嘶一声,猛地反掌,向自己脑门击落。

体内真息,“嘭”地一声,乱成了一锅粥,在纷乱中,时间的流速开始减缓,十七年经历的种种,在脑中飞速闪过。

少小荣华,七年苦旅,生死交错,那一线生机,仿佛是一颗随风摆落的浮尘,在他周身飘荡,却不给他抓住的机会……

散乱的掌风刮得他面皮生疼,这一点点的疼意,便如同一根北极雪地的冰针,直刺入他的心口,然后,寒意直贯脑门,冻住了那点点热血。

平日臆想的种种,蓦然间反冲而上,将他脑中填得满满的。

他所需求的自由、所渴望的强大、所幻想的长生仙道,全都喷发出来,要想它们实现,他怎能死去?

怎能死去?

“啪!”

清脆的皮肉交击声响起,李珣向后翻倒,躲在地上,一动不动,又过了数息,他抽噎两下,脸孔扭曲,嘶叫着嚎哭起来。

他在这里哭得撕心裂肺,那边妖凤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便是你的徒弟?”

林阁低低笑了两声,笑声中听不出什么来,但此时发笑,本身便是一种反常。

李珣感觉自己再哭不下去!

他本来便没有哭的心思,只是临场变节,脸面觉得过不去,才尽力挤出眼泪,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本以为已做得够好,可是,听了两人的对话,他才明白,在对方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一时间,他羞愤欲死,眼睛紧闭着,不敢看人,现在,他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不出来!

便在此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入口鼻,与地上的尘土味儿混杂在一起,颇有一番奇特的味道。

他愣了愣,脑中反应过来,这正是妖凤的体香。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妖凤火红的裙袂,数十层细纱织成的层层帘幕,便如同飘扬舞动的火焰,霎时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你这徒弟倒是面善!”

类似的话语,李珣早听得麻木了,然而,妖凤随后的动作,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他被提了起来,比齐芸略好一些,脚还沾着地。这让他得以在近距离观察妖凤的脸庞,即使是这种距离,他仍找不到对方脸上的半点瑕疵,只不过,那一双看不见底的眼眸,让他心中只有颤栗。

妖凤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站着,李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颤抖的双腿稳住,保持住了平衡,只是那“咯咯”的牙齿打战声,还有“簌簌”抖动的衣物,都显出他心中已漫过极点的恐惧。

看着他的模样,妖凤笑了起来:“何需紧张!且看你师傅!”

李珣依言扭转僵硬的脖颈,但还没看到目标,便感觉到一片温软,贴在了他的侧脸上。

他当即两眼发直,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耳中恍恍惚惚听到妖凤的笑语:“林郎,可觉得像吗?”

像什么?

唯一有价值的念头一闪而逝,而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只在脑中想着一件事:

她贴着我的脸,用她的脸,贴着我的脸……

当这个想法最终成为一个经由大脑确认的信息后,李珣身上一软,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上,发自本能的肉体感应过后,心中的恐惧便如同海啸般,冲刷过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耳边传来林阁冷冷的笑声,中间还有些微的切齿之音,李珣先是想到林阁痛恨自己配合妖凤羞辱他,即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林阁还没有这么小心眼!

那为什么?

他的脑中已经是一片浑沌,可是,就在这浆糊一般的思绪里,他猛地打通了一个关窍之处,一道灵光闪现,便如同暗夜之中惊起的闪电,“咯喇喇”一声响,映得天地一片煞白。

难道……玉散人!妈的!老子的脸面竟然像玉散人!

李珣瘫在地上,心中,由发现所引发的惊惶,以及生了根的恐惧交汇在一起,连续几个大浪,将他没顶。

他被这变化弄得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可脑中却是出奇的清明。

因为,只有这个答案,才最合理。

他立刻想到坐忘峰的青吟仙师,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为什么会让他去拜见钟隐,为什么会改变他的面容!

还有清虚、明玑等人异样的态度,当然,最可称为铁证的,就是现在妖凤与林阁打哑谜似的对话。

玉散人!只有玉散人,才能充当这个最关键的枢纽,将玉散人放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一切的线索,都从这里穿过,再归拢清楚!

而且,这还是他改换面容之后的结果,如果不变的话……那又将如何?

那隐隐的结果,让李珣整个身子都仿佛浸在了冰水里,血液冷凝。

妖凤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这徒弟,没有那人半分的能耐,却长了这么一副面孔,岂不是取死之道?”

听到了一个死字,李珣的心脏便如同掉进了冰窟里。难道这便是妖凤杀他的理由?

他想逃走,只是现在,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他指望林阁,可是,对方现在又哪来的精力却管他的事情?

李珣可以感觉到,林阁肉身重伤于前,又被妖凤刺激在后,双重打击,早就摧垮了他的意志,此时,他嘴巴虽然还硬,可却了无生气,当是希望激怒妖凤,只求速死。

可是,他又怎能如愿?

果然,妖凤对林阁切齿的冷笑,十分享受,她的语调愈发地轻盈,这比刚刚那平淡无情的语气,更让人心中发紧。

而在此时,妖凤说出了一句话:“林郎,不如,你替自己选一个报信之人?”

李珣脑中轰然声响,心脏在大力的抽搐之后,又猛地膨胀开来。烂软如泥的身子,霎那间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便开始比刚刚更为剧烈的颤抖。

静了好长一会儿,山道上没有半点儿声息。所有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而在李珣行将崩溃之前,林阁终于开口,话音显得有些疲惫和沙哑,也失去了强自为之的平静。

“性命操之你手,多言无益,还是随你吧!”顿了顿,他忽又一笑,笑声中,不知有几多苦涩:“凤凰儿,如此拖沓,真不是你的性格!”

“这边就好,林郎不必心焦!”

妖凤淡应了一句,对脚下的李珣再不看一眼,转过身去,一股真息发出,将齐芸打醒了过来。

“也该让这女孩儿有个机会才是!”

妖凤的兴致颇高,正因为如此,李珣活命的机会,便被分出去一半。他埋着脑袋,不敢抬头,只听到齐芸呻吟了一声,然后,便又是一声尖叫,而且,这叫声竟是停下来的迹象!

“聒噪!”

妖凤这么说,同时,空气似乎在瞬间升温,然后,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李珣的身子抖了一抖,尽管眉眼低垂,但他仍看到一点黑灰擦着地面,飘出很远。

妖凤轻声道:“就便宜你了吧……我终还是爱静!”

就这样,由于齐芸的愚蠢,李珣出奇轻松地获得了那唯一的一个生存名额。

“……活了?”李珣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前一刻,他的身子像岩石,而此时,他像是化进了身下的山道中!

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放松,所有的肌肉都在霎那间脱离了神意的控制,他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然后,他下身一热,一股水流在在两腿间滑下,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裤,骚膻气弥漫山道。

李珣终于忍耐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

或许是因为他遍体的骚气,妖凤拂了拂衣袖,便将他远远地甩在一边,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林阁身上。

李珣哭了半晌,也终于能壮起胆子,偷看他们的表情,而这个角度,也是正好。

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妖凤是一脸的柔情,而林阁,则是满面的坦然。

而倏乎之后,林阁蓦地展颜一笑,笑容里,竟也有几分情意。可是,与这笑容大不般配的,却是他话中的内容:“凤凰儿,且让我猜猜,你为我准备了什么死法!”

妖凤明眸流转,面上表情愈发柔和,也笑了一下,应道:“好!”

如果只看不听,李珣还以为他们在调情!如此诡谲的情景,实在让他怀疑这对男女的心志是否正常。妖凤也就罢了,本就是万年妖物,与人大不相同,可是林阁如此,又算怎么一回事?

林阁从容道:“这倒好猜得很,你手上折磨人的法子,无非就是‘百劫火’、‘炼狱火’、‘大光明火’、‘七情火’等等。我料你必不让我速死,却没那个耐性拘我元婴魂魄,日夜加刑,如此算来,炼化魂魄的‘大光明火’便不能再用……”

“而你纵有千百种折磨我的法子,说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出一口当年的冤气,你不但恨我,且恨我师门,如此,则必定想着法子折辱于我,且殃及师门!你留下我的徒儿,也正是如此想法!”

“这样算来,‘百劫火’、‘炼狱火’虽然惨烈,不过是数日夜的挫骨扬灰之术,无甚奇处。只有那七情火,控人心智,噬咬六欲,正是妙招!”

说到这儿,他摇头一笑,再不说下去。而看妖凤的面容变化,显然,他猜对了!

妖凤娇靥上首露惊异之色,她奇道:“若林郎仅凭猜测,便可断定此事,妾身却是不服!”

林阁无声一笑:“凤凰儿思虑不错!我还有一个根据……我那祈碧师侄,被禁在岩壁之上,不得走脱,想必也是你的手段!”

李珣闻言一震,却听得妖凤轻笑一声,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便有一具人体从山涧中缓缓浮了上来,此人不是祈碧,又是谁来?

祈碧此时,亦是形容狼狈,衣袍不整,有多处被刚刚的劫火烧坏,露出其中雪白的肌肤。

她此时虽然全身被制,神智却清楚得很,脸上尤有泪痕未干。当然,李珣清楚得很,这眼泪绝不是为他而流,自己刚才的丑态,想必早就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他又将脸面伏下,一波滚烫的热浪在他脸上浇过。

林阁的语气没有半丝变化:“‘七情火’用在这里,阴损得很,凤凰儿,你在夜摩天,却是长了不少坏习气!”

妖凤淡淡应道:“近墨者黑,见得多了,也学了些!”

说话间,祈碧已落在了妖凤手上。她身子软绵绵的,看不出被禁了哪里,便像个布娃娃,任妖凤摆布。

妖凤纤长的手指自她脸上划下,同样雪白的肤质,轻轻厮磨,那感觉是说不出的妖艳动人。祈碧不知对方的想法,但也知前途凶险,这种有些异类的接触方式,更让她心中惧意大增。

林阁眉眼间抽搐一下,道:“便是古魔头,也少用这种手段……”

妖凤脸上现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随即便化为森森冷意:“我偏偏学会了,也感觉这手段颇为有效,林郎不必相疑!”

她的手指从祈碧脸上划下,越过脖颈,抵在前胸敏感之处。

祈碧心中虽惧,却也忍不住红潮上脸,想挣扎出来,却仍动不了半根手指。只能任妖凤在她胸口轻轻一捻,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不知何时,她声音的禁制已经被解开了。“确是我见犹怜!”

妖凤似是叹息了一声,闻得这一声叹,一边的李珣却是被寒到了骨子里。妖凤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而她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

“七情火!”

李珣偷眼看了一眼林阁,又看了一眼祈碧,妖凤要干些什么,他已经想到了。

果然毒辣!

林阁是长辈仙师,祈碧是后辈弟子,在崇尚尊师重道的明心剑宗里,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起因如何,那后果都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

折磨侮辱林阁倒还在其次,真正要命的是,如果宗门名声被搞臭,这绝不是短时间内所有扳回来的!

那个时候,明心剑宗还有什么脸子去号称“东方第一宗”?

妖凤这一手,虽然卑劣到有失身份,却实在是致命得很!

想到这里,李珣心中又是一动:

“如果是这样,祈碧便不至于死去……留下这样一个活口,便如同千年之前的青吟,都是让宗门难以招架的难题!千年之前,还有钟隐横空出世,淡化了那污渍,而今日又当如何?”

而且,对李珣本人来说,他现在的作用便是十分尴尬了,可以想象,他是作为一个“铁证”存活下来的,他活着的目的,便是让这件事情成为无可辩驳的事实,只要有他在,明心剑宗便没有办法洗清嫌疑!

那时候,他是什么东西?

可以想见,他未来的生活,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日子!

或许,刚刚死去,会是一个更正确的选择!现在,虽然他还是自由身,却全身发软,所谓的勇气,早就随着那一滩污秽,流泻得干干净净……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死……不死便有办法!”

也许是一切都被他看透的缘故,相比之下,林阁便要从容许多,他看了一眼祈碧,却是不焦不燥:“这法子确是阴损得很,只是,我求生无望,难道求死亦不能吗?”

妖凤深幽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火光,她只是冷冷一笑。

“你怎能轻易死去?”说着,她手指一动,一抹青色的火苗在上面燃起,如斯响应,林阁全身剧颤,双肩肩胛下方,两束同样颜色的火束破体而出,交织成链状,有如实质:“有‘锁魂链’种在你内,想自绝以求解脱,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阁脸上发白,虽然已坐倒地上,身体仍是难以支撑,摇晃了两下,几乎要躺下去。这时候,妖凤弯下腰,将祈碧轻轻地放在他身边。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呼吸可闻,然而,他们中间,偏又放了一个祈碧!

眼神在瞬间交接,林阁面目平静,而妖凤,却是浅浅一笑,风姿万千。

紧接着,妖凤一指点在林阁额头,一边的李珣只听到“哧”的一声响,便看到林阁本来清明的眼神,在刹那间转为最浑沌的暗浊。

妖凤的手掌顺势在他脸上滑过,明眸中却有着万缕柔情,只听她幽幽叹道:“正是吉日良辰……林郎,便安享这最后的日子吧!”

话音方落,她便看到林阁眼眸深处,那一点阴冷森寒的光。

没有半点儿迟疑,妖凤体内浑厚的火元真息蓬然外烁,身体像是一颗逆行的火流星,向后暴退。

然而,仍是晚了!

一点冰寒的真息,如利针般钻进她小腹处,虽是入肉数分即止,然而,阴损凌厉的真息却对她的火元体质,产生了最大的伤害——这是一种专门对付她的功法,对她体内的气脉流转、窍穴虚实,都做了针锋相对的布置,如果不是她百年来,功法有了些许改变,这一击,便能让她遭受难以治愈的重创!

即使如此,她也吐了一小口鲜血,鲜艳的血液滴在山石上,洒出了一连串火花。

林阁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脸色依然苍白,可是恢复清明的眼眸里,却是光芒强盛,使人不敢直视。

此时,两人相距十余步,冷冷对峙。

良久,林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凤凰儿,即使我余日无多,却也不想用这种死法!”

不知为什么,李珣总觉得林阁此时的嗓音,有些奇异的杂音。

妖凤拭去唇边血渍,脸上并不掩藏她的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间,林阁体外青焰织就的“锁魂链”化为漫天火星,渐归虚无。

林阁指了指脑壳,略有些自嘲地道:“用这里!我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思考,在碰到你时,该用什么手段!我日夜思虑,几乎想到了每一个细节。如果这都没办法解决,这百年,才是当真虚渡了!”

妖凤略一皱眉,即而又道:“那么,你刚才第一次偷袭,也是存着骄我心志的念头?你在那时起,便开始算计我?”

林阁笑而不答,紧接着,他身形一个晃动,眨眼间跨过了这十余步的距离,一拳轰下。

李珣只觉得眼前一花,激突的狂飙便从两人周围喷发出来,贴着地面一卷,当场让他变成了滚地葫芦,一阵天旋地转,险险便滚落到山涧中。

这狂飙来得快,去得也快,李珣睁开眼时,看到的,已是杳无一人的山道,而天空中正有殷殷雷鸣轰传而下。偶尔扫下来一道余波,便将山道左近的岩石划出深深的刻痕。

“逃!趁两人对拼的时候……”李珣脑中闪动着这个念头,只是他一抬头便看到了祈碧,她仍然被制,躺在山道上,但却被散溢的罡风吹到了十余丈外,险险又要掉到山涧里。

救还是不救?

这个冲突也就是一闪而逝,他勉力爬起身来,向祈碧那里狂奔。一边奔跑,一边祭起剑来。十余丈距离,跑过去不过是眨眼工夫,他身势不停,一把拽起祈碧,搂在怀中,便向山涧处跳下。

“青玉”光芒一闪,停在他脚下,真息刹那间迸发,便要冲入深涧,借地势逃脱。

便在此时,林阁听不出喜怒的嗓音在后响起:“你往哪里去?”

李珣呆住,然后猛回头,在确认说话人形貌后,大喜叫道:“师尊!”

这一声喜叫却是发自肺腑,没有半点儿勉强的地方。

林阁此时虽然形容狼狈,伤处不少,可是左近已没有了妖凤,难道是被他给打退了?

李珣心中一松,却发现自己的举动,在对方眼中,当是颇不仗义,也为之一窘,忙卸了剑,跳上山道,正待开口解释,林阁已从他手上要来了祈碧,随手一指,便解了禁制。

祈碧禁制一解,便自行挣开,落在地上,眼中却是一红:“大师伯……”

才开了个头,她便哽咽难继。这还算坚强的,换了旁人,看着十余位同伴化为飞灰,怕是早就崩溃了。相比之下,李珣便少了三分骨气。

李珣心中有愧,不敢抬头看她,心中却在想,回到山门,该是怎样挽回面子。然而,耳边却听得林阁道:“你们两个,分头逃命去吧!”

一句话将两人震得呆了,一起抬头看他,却见林阁口鼻之间,正有细细血丝渗出,形貌凄厉之极。

便是这样,他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刚刚被我骗退,却是瞒不了太久,很快就要折返……你们分头逃开,或许还能走一个!”

祈碧悲叫一声“师伯”,正想说话,却被林阁一把抓住肩膀,向山涧外甩出,这个动作比什么话语都要有力,祈碧若真是宗门嫡系,便不会不明白林阁的意思。

只停了半息时间,深涧中一道虹光冲天飞起,在山道高度略微一顿,便光芒大盛,冲入云层。

“她在为你吸引注意……”林阁冷冷地看了弟子一眼,让李珣当即矮了半截,可是他却听到了林阁一笑:“果然,你最像我!罢了,何必多想,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去吧!”

李珣心中战战,却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多话的时候,一咬牙,磕了一个头后,掉头便走,只是脑中嗡嗡做响,好几种心情融在一处,品不出是什么味道。

李珣毕竟没有祈碧的高风亮节,御剑之时,将剑光压得极低,贴着山林飞行,这极考验他的御剑能力以及胆色,但有死亡的威胁压在背上,却有助于他的超常发挥。

感觉中,他此时的速度和在高空中飞行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便沿着山脉飞出了数百里,想来即使是妖凤追来,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赶得上。

此时,他也感觉到有些气促,应该是心中紧张,使真息消耗远胜于平日,才走了这一段路程,便难以为继。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不得不放缓速度,缓缓调运气息,稳定心绪。这一静心,“玉辟邪”的妙处便展现出来,丝丝凉气迅速扑满心窍,狂跳的心脏很快安定下来,又觉得凉意随血气上脑,也让灵台恢复了清明。

一旦回复正常,李珣御剑便要灵便数分,脑子里也闲不住,刚刚所遇之事,便如走马灯般在脑中来回晃动,不由得细思量其中微妙之处,尤其是关系到那玉散人的地方,愈想愈觉得其中极有深意。

还记得自己受“坐忘石”透晰三生之功用时,得了一个“孤煞”之像,当时,青吟、清冥就认为他乃是某修士渡劫失败,三生俱灭,而又护住一线灵识的转生之体。

如果说那修士便是玉散人,一切便都有了答案。可是,看青吟、林阁,尤其是妖凤的态度,那玉散人分明还活得好好的!

这又是什么道理?

模糊中,李珣隐隐觉得,如果能解开这个谜题,那他今后的路途,将会亮堂很多。

脑中思量不停,御剑速度却是丝毫不慢,眼看又飞出上百里路,都已经快要越出了天都山脉,他开始渐渐地放松下来。

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李珣开始考虑人间界与通玄界交接地带的分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山报告这件惨事,也只有到了山上,他的小命才真正有了保障。

正思量间,头上忽地一声轻笑:

“你往哪里去?”

最新小说: 薄少的二婚罪妻 退圈后我靠种田发家致富 洪荒:我被通天偷听了心声 我被系统拖着永生 穿成魔王该怎么拯救世界 大秦天命榜:开局将始皇变成僵尸 对恶神发起华丽叛逆 天下之尊 农门贵妻不好惹 镇守边关被诬陷,开局陆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