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这才松了口气。 他艰难起身,对着许斐行了一礼,然后缓慢躬身退下。 老家伙年纪大了,不管是体力还是战力根本不能和青壮年相比。 眼瞧着老伙计一个个阵亡,老将军心中也是痛苦万分,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影响军心。 夜色漆黑,敌军没有跑来偷袭,但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老将军亲自登城门检查防卫情况。 不求明日还能守住,只求多拖延一阵,好为主公争取时间。 这一夜,山瓮城的许府灯火通明。 许斐妻子遣散大部分婢女仆妇,一众女眷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收拾金银细软,还要准备干粮饮水和车马。身为主母的正室还能稳住场子,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却在哭哭啼啼。 她们的情绪影响了孩子,几个庶子庶女窝在奶娘或者生母怀中哭嚎,泪珠子啪嗒啪嗒掉。 现年十一岁的长女最镇定,不仅没有哭,反而能帮着母亲收拾东西。 “这种时候还带着首饰?” 正室夫人瞧见妾室一个一个包袱款款,气得险些说不出话。 最得宠的一个贵妾,光是衣裳首饰箱子便是五箱! 如今连性命都顾不上了,还惦记着漂亮呢。 关键时刻,这些珠宝首饰能变成食物饮水? 饿了渴了,她们靠吃金银首饰过活么? 被斥责的妾室面颊一红,旋即嘴硬狡辩。 “为何不能带着?这些可都是老爷送的,若是丢了哪件,老爷责问起来,妾身可担待不起。” 这个贵妾是府中说话最有底气的,因为她的肚皮很争气啊。 许斐膝下三子三女,其中两个庶子都是她肚皮爬出来的。 正室夫人与许斐成婚多年,至今只有一个嫡长女。 看在子嗣的份上,几个妾室争风吃醋,正室夫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不用管她。她喜欢带着,那便让她带着吧。女儿倒是要看看,父亲会不会让她上马车!”正室夫人正欲发火,她的右手被女儿轻轻握住,“妾就是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现在是逃命可不是郊游踏春! 贵妾噎了一下,俏脸气得通红。 她知道这位嫡长女性情泼辣,没想到她如此粗俗,当着庶母的面也敢骂? “我好歹是你的庶母,你竟然如此辱骂我?” “庶母也是母,但你也配?” 贵妾正欲发火,她眼尖地看到许斐的身影。 这时候,她把什么话都咽回肚子,捻着帕子压了压水汪汪的眼眶,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若是平日,许斐瞧见她这样,多半会过来询问两句,她就能顺理成章告一发黑状。 结果出乎意料—— 许斐径直入内,越过几个如花似玉的妾室,径直对正室夫人问,“全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