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筱原先还能呜咽,压抑着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失控地嚎啕大哭,声音都哭得沙哑了。 瞧着狼狈不堪,哪儿还有丝毫士族贵女的仪态? 任何人都能从她的哭声感觉到她的绝望和痛苦,秦恭却连基本的安慰都无法给予。 秦恭快马加鞭,但跟着他的后续部队也很快赶到。 程远气喘吁吁地下马,远远瞧了一眼,抬手从马背背着的箱子中取出披风。 “秦校尉——” 程远将披风递给他,秦恭这才回过神,仰头瞧着程远。 “程监军?” 木愣地接过披风,他瞧了一眼许燕筱,薄唇抿起。 晚到一步并非他的错,但对于秦恭而言,未能护住旧主一家老小却是他的过。 他这会儿不敢凑到许燕筱面前,生怕勾起对方的心伤。 秦恭双手将披风展开,铺盖在正室夫人的尸体上。 她身上的衣物多是珍贵的绸缎,布料舒服好看但经不起大力撕扯。 暴徒心急撕扯,哪里会安安分分脱人衣裳? 一番推搡,正室夫人身上的衣服几乎碎成了布条。 死前虽未遭受实质性凌辱,但光凭这个外貌,总会惹来旁人误解。 夫人士族出身,一向注重个人名声和家族声誉。 秦恭想着,也许大夫人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不想旁人对着她尸体指指点点吧。 程远进了农院,发现里躲着几个衣不蔽体、惶恐紧张的女子,院内大树上还吊着一具男尸。 不出意外,这具男尸便是许氏许斐,秦恭的旧主。 “去把人放下来吧——” 程远不是小天真,但也没见过太血腥的场景,许斐面色铁青,长舌从口中吐出来,看得程远心头一跳。他别过脸,指挥兵卒将人从树上抱下来,好生安放,再蒙上白布保全体面。 “秦校尉,里面发现一具悬吊而死的男尸——” 秦恭望着被兵卒抬出来的男尸,踌躇一番,终于还是上前,微微掀开白布一角。 只一眼,他便看得双目通红,刚刚消下去一点儿的戾气重新涨了上来。 “许裴——” 秦恭通红着双目,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 程远轻叹一声,拍了拍秦恭的肩膀,安慰几句,“秦校尉,节哀顺变。令文公身后事还需您办理呢,他留下来的妻妾家眷也需要人安顿。如今不是沉溺仇恨的时候,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若令文公泉下有知,定然也希望她们下半生能得到善待。令文公旧部,大多已经战亡,如今只剩秦校尉能扛起这份重任。若是您被仇恨冲走了理智,谁来照顾这些老弱妇孺?” 程远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秦恭只能强忍悲痛。 监军说得对,他现在还不能倒下,至少也要安顿好令文公家眷啊。 不过——在此之前—— 秦恭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