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自家兄长。 程巡像是失了魂一般跪坐在一具焦尸旁边,周遭木制建筑烧得只剩乌黑焦炭。 “大兄——” 程远尝试性唤了一句,眼底写满了狐疑和不确定。 因为兄弟年纪相差比较大,程远对兄长最深的印象便是他窗下苦读的身影,贪玩懈怠这类词永远与程巡无缘。程巡成家后便带着妻子去外地任官,程远跟着父亲,所以兄弟二人接触不是很多。尽管如此,二人比普通士族兄弟还是亲密一些,程远对兄长也十分敬重仰慕。 多年阔别,程远还想让兄长看看他如今的成长,兄弟二人坐下来叙叙旧,闲谈家常。 奈何世事弄人,程巡出仕许裴,程远效力于姜芃姬,兄弟二人的立场便敌对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许裴失败了,程巡即将面临成为阶下囚的境况。 程远生怕士卒伤了程巡,急急忙忙赶过来。 大概是运气比较好,程远并没有走多少弯路便找打了程巡。 他命令兵卒退下,径直上前,站在程巡身边。 空气中弥漫着生肉烧焦的古怪味道,隐隐还带着令人作呕的鲜血铁腥味。 程远目光挪到那具焦尸身上,一个大胆的念头爬上心尖—— 大兄这个模样,难不成这具焦尸是许裴? 他还未得出答案,程巡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眼眶爬满了粗细不一的血丝。 “公辽,没想到是你来了。” 程巡现在还不肯接受现实,但程远的出现让他最后一丝防线崩溃坍塌。 程远见兄长情绪不对劲,不敢多说话,以免触动程巡敏感脆弱的神经。 不等程远开口,程巡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要带人擒拿我?” “小弟正是怕底下兵卒没个轻重,冒犯了兄长,这才急忙赶来。纵是擒拿,小弟也不会允许他们伤了或者折辱了大兄,这一点尽可放心。”程远诚实地道,“认真算起来,大兄离家已有十年,父亲和母亲他们对大兄甚为想念。二老年事已高,大兄不妨回去看看他们——” 程远下意识搬出了家中老父老母。 提及父母,程巡麻木的目光多了几分波澜,似微风吹皱的湖面,很快又隐没不见。 “无法侍奉家中父母,这是为兄的不是。以后还要公辽多费心思。” 程远心中一个咯噔,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大兄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远道,“侍奉父母本就是为人子的责任,你还是家中长子!” 他有预感,这会儿不将程巡骂醒了,说不定对方就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主公兵败,被逼自焚——如此深仇大恨,公辽你说为兄身为臣子该不该为主公报仇?” 程巡抬手甩开程远的手,费力地站起身。 他跪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