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佘听后,沉默了许久。 半晌过后,只听他沉稳而笃定地道,“你不会杀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的确不会杀他,阿昭还是挺可爱的。”她话锋一转,“我不杀,不意味着旁人也不会杀。” 搁在外人耳中,多半会以为姜芃姬口中的“旁人”是效忠她的激进份子。 不论姜芃姬做得多么好,走得多么高,同龄人的孩子都能凑桌打麻将了,可她还没有成婚怀孕的意思,底下人说不急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形下,必然有人希望她尽早确立子嗣,哪怕是旁支过继的也好,但也有人支持姜芃姬,扼杀一切有可能夺位的隐患,柳昭是最大的目标。 但,柳佘很清楚,姜芃姬指的不是那些人,另有其人。 “正因为很危险,所以为父才想借着婚事,将他打发得远远的,让他当个富贵闲人也好。” “父亲不像是甘于平静的人。”姜芃姬冷笑一声,“一个‘富贵闲人’便能满足你的胃口?” “世上没有谁是天生就贪婪无度的……”柳佘避而不答,“那个孽子满足就好。” 姜芃姬道,“阿昭是兰亭亲弟弟,自然会让他得偿所愿。” 父女二人谈话告一段落,沉默喝光了一坛酒。 姜芃姬问他,“古敏是个怎样的人?” “她?她是个对生命很热忱的人,阳光美好。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她生长的环境有多么安逸祥和。”柳佘举着酒盏,一饮而尽,“为父以为你和她应该很相似,结果证明我错了。” 看到姜芃姬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和古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两个人都很纯粹,只是一个白得纯粹,一个黑得纯粹。 姜芃姬道,“瞧你这话说得,好似我这人杀人如麻、阴狠暴戾……” 柳佘诡异地沉默了。 难道不是吗? 不说她前世是个怎样的人,她来到东庆这几年,直接间接死在她手上的性命用万做单位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为父的?” 这个问题,柳佘一直想不通。 姜芃姬笑了笑,目光因为酒液而冒出几分迷离水汽。 “父亲这个问题问得有趣,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姜芃姬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若是普通人,多半会因为骤然身处陌生环境而不安,急需从‘熟人’身上寻找安定。认可身体的身份以及身体的亲人,从他们身上汲取安全感,这是最便捷的渠道之一,更是弱小者自我保护的一种反射性选择。私以为,我不属于弱者行列——” 柳佘嘴角一抽。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不知该说她过于自负狂傲还是别的,还挺自恋。 “我从一开始就人没有认同过柳羲的身份,同样不会将柳羲的身份人脉视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