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哥的话,何元齐心中一凛,“大哥,你的意思是,安国侯可能会对我们下死手?”
何元正转开目光,“难说。”
何元齐面色愤慨,“同为边将,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敢……”
“只要利益够大,他有什么不敢的?”
何元正的手指轻叩着几面,“郭英尧这件事本来就古怪,恐怕安国侯也是受人挑拨。
这些年来,我们也不过是走走面子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情。
他突然向我们何家提亲,还提到换城的事情,必然是有人煽动了什么。
我之前没有一口回绝,就是想先稳着他,然后再慢慢调查清楚。
却没有想到,念念这丫头行事冲动,被人给钻了空子。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是迟早的事。
你我如今都被困在永昼城,真有什么脏水泼过来,陛下也不会太忌惮。
唯有姚城那边,万一生变,便是何家大难临头了。”
何元齐面色难看,“想我们何家,世代功勋,为岚国出生入死,战死了多少好儿郎?
也就这些年太平些,何家子嗣才稍微兴旺起来。
太上皇也好,陛下也好,不过听信几句闲言,便对我们防备至此。
大哥,我有时候真不懂,咱们还这样为岚国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派胡言!”
何元正面色一沉,喝道:“何家能有今天的荣耀,全靠皇家恩泽。
更重要的是,何家先训,当以天下太平、百姓安宁为己任。
如今岚国朝政动荡,枫国虎视眈眈,我们何家自当迎难而上,坚定不移。
这样荒谬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何元齐心中情绪难平,但还是应道,“知道了。”
何漳来到女儿何念念的院子,却见女儿呆坐在廊下,饭也没吃几口,便撇在一边。
听伺候的婢女说,何念念昨晚没睡多久就起来发呆。
“你们都先下去。”
何漳将婢女都打发走,来到何念念面前,虎着脸问,“你犯了错,还有理了?
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这是在跟谁斗气?”
何念念摇头,“女儿没有跟谁斗气,就是想着郭英尧伤地那么重,有点担心。”
何漳闻言,以为女儿被吓坏了。
语气温柔了些,“放心,天大的事,还有你阿祖和我顶着,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当时的事情,我们都调查清楚了。是那小子犯浑在先,又是意外受伤,跟你没太大的关系。
你错就错在胡乱冲动,要是想试探那小子的脾性,跟我们说一声也好,偏偏莽着性子去招惹人家。”
何念念似乎不想再提郭英尧,“我想见西月。”
何漳叹了口气,“等这件事消停了再说吧。
她早间还来看望过你祖母和你母亲,说是想见见你。
但我们寻思着,眼下这趟混水,还是不要把她搅进来地好。”
何念念点了点头,显地没精打采。
闵西月已经送了信给她,说是金玉顺利离开永昼城了。
她有心想去送一程,奈何出了这么场意外,她也不好露面。
不过,金玉能摆脱楼家,从此得以自由,多少令何念念郁闷的心情好了点。
“好了,我让丫头把饭热热再给你端过来,不许再耍脾性了。”
何漳道:“你也不小了,多和人家西月学学,别整天惹事生非,让你阿祖和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还有事要处理,自己规矩点。
记住你阿祖的话,没他的命令,就乖乖地留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不然,真惹怒了你阿祖,别说是我,连你二叔祖也保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何念念不耐烦自己的父亲老是念叨他,一副赶苍蝇的神情。
何漳一阵气结,却也没办法,摇晃着脑袋离开了。
又嘱咐看守家丁,一定要将何念念给看好了。
家丁应诺,一个个如临大敌,准备跟何念念好好斗智斗勇。
这样的事情,在从前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但这一次很奇怪,何念念居然变乖了,也不折腾了。
众家丁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何念念回了屋子,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画册,又取出键子玩了一阵,依然很没精神。
如果不是闵西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耍小心思,她可能早就溜出府了。
自从闵西月解救了楼金玉后,何念念也算对闵西月言听计从。
西月说这件事情有古怪,可能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让她先乖一点,她只能勉强答应了。
郭英尧的事,她一开始确实被吓倒了。
但事后仔细想想,她也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郭英尧发生意外,那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可能就是她了。
她又不欠郭英尧什么,她有什么好内疚的。
反正心里对郭英尧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当然,她也不希望郭英尧真的出事。
不然,就会连累何家,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的好无聊啊……”
何念念郁闷的声音响彻院内。
……
云乡伯府。
饭桌上,云乡伯对着闵西月好一阵打量。
闵西月一脸疑惑,“义父有什么话要说?”
云乡伯轻咳一声,“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闵西月问,“哪里不对劲?”
云乡伯摇头,“最近怡王来找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闵西月忍不住一笑,“那是好事,我还觉得清静。”
“他现在是怡王,将来前途可期。”云乡伯再道。
闵西月喝了一口汤,“义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这样绕来绕去的,我都替你急。”
闵西月同云乡伯相处地久了,也自在了许多。
而且两个人的性格都喜欢直来直去,平时在饭桌上也就是相互逗趣,怎么开玩笑都行。
闵西月心想,云乡伯又不是不知道她对徐感佑没兴趣,今天还偏偏特意提起来,肯定有什么别的话想说。
云乡伯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听说,今天楼淑妃见了安国侯的女儿,还赏了不少重礼。”
闵西月动作一顿,“安国侯?”
“嗯。”云乡伯继续道:“最近安国侯和忠勇公的事情可是闹地沸沸扬扬的。
谁都知道,忠勇公是支持宣王的。
而安国侯现在却有意亲近怡王,目的不是显而易见吗?”
闵西月闻言,心里蓦地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嗯。”云乡伯再道:“我也是听人无意中提起,最近两天,右相田泰初的心腹,往返安国侯府的次数可不少。
也不知道郭英尧那小子死透了没,连田泰初都这么挂心。”
叮啷一声,闵西月手中的勺子掉落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