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怕他不成!”
何念念豪迈地一挥手。
齐鸥低头摸了摸鼻子。
西月小姐这位准嫂嫂,将来恐怕是个大麻烦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行人朝内堂走去。
易鸿洗了把脸,接过帕子捂在脸上,停顿了几秒,才将帕子揭下递给侍奴。
看了看镜中的脸,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身边的人居然瞒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闵西月的哥哥和未来嫂嫂都溜到他跟前了,他现在才知道。
难怪齐鸥这段时间古古怪怪的,刚刚问他话,回答也是词不达意。
易鸿没有怪责齐鸥等人的意思,闵西月这样安排,也有对方的用意。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闵玉书要来的话,可能会另作安排。
但这样一来,总归少了些真实。
现在这样也好。
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易鸿的心绪有些复杂。
玉书兄啊,今生又见面了。
但愿今生,你我不会再为了各自的立场,拔刀相对。
易鸿朝外走去,两双目光如电射般扫在了易鸿身上。
易鸿对于闵玉书与何念念的无礼,也不在意,伸了伸手,“请坐。”
闵玉书与何念念大方坐下,何念念先开了口,“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庶皇子,拿什么给我家西月保障?
西月在青城呆地好好的,日子也宁静,你何必陷她于不利?”
面对何念念咄咄逼人的问话,易鸿平静回答,“我现在的确不能给她保障,所以,只能暂时让她待在青城。
但这只是暂时的,我比任何人都期望改变的那一天更快到来。”
闵玉书一哼,“你要走的路,只会有无休止的争斗。
我妹妹是个喜好宁静的人,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如果真为了她好,就趁早放手。”
易鸿看向闵玉书,“西月喜欢宁静没错,但现在这样的天下大势,可能会宁静吗?
玉书兄,你难道真的不理解西月的想法吗?
她之前说想来枫国游玩,真的只是害怕连累闵家,连累鱼家与何家吗?”
易鸿的一声玉书兄令闵玉书微微怔愣,易鸿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与他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亲近,但,好像也不排斥。
更重要的是,易鸿说到了他心坎上。
在赶往枫国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思索妹妹真正的心思。
他并不认为,妹妹是一个会为爱失去所有理智的人。
如果她选择走众叛亲离这条道路,一定不止是为了易鸿这么简单。
但是,为什么是易鸿呢?
何念念道:“你会不会太自大了。枫国的情况暂且不说,咱们岚国也不差。
就拿怡王来说,他的才华与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如果有忠臣良将辅佐,岚国也必定会蒸蒸日上。”
易鸿笑了,“你说的没错,徐感佑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但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家的事,报歉了。”
何念念愣了愣,随即一脸愤怒地站起身,“易鸿你卑鄙!”
易鸿点点头,“我承认。
但这事关两国之争,我不后悔。”
何念念与闵玉书在一起是事实,这件事他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对方早晚也会知道。
现在全都掰扯清楚了,反而是件好事。
闵玉书问,“这件事,西月也知情?”
易鸿点头,“我动手之后,就告诉了她。
云乡伯为何家求情,也是西月的意思。”
闵玉书看了看何念念,一时哑然。
他正准备接受何念念的怒目时,却见何念念渐渐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道:“你倒是个人物,敢作敢当。
何家的事,我不怪你。
只能说,何家功高震主,连明宗都不能去掉疑心,何况徐逸仙那个荒唐君主!”
何念念没有说的是,她知道易鸿其实手下留情了。
否则,哪怕西月让云乡伯求情,也未必救得了何家的性命。
而易鸿之所以选择手下留情,多半也是看在闵西月的面子上。
想通这一点,也让何念念惊出了一身冷汗。
试想,如果她当初没有跟闵西月接近,现在又会是何等下场?
只能说,易鸿这个敌手太可怕。
自己还是对他低估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害怕一个人。
易鸿道:“你怪不怪我,何家怨不怨我,都无所谓。
但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西月。
她最希望看到的,不是无休止的天下之争,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我易鸿可能做不到那样的高度,但我会尽力。
到那时,希望何家不要插手,不要令西月难做。”
何念念道:“如果你只是希望何家不要插手的话,我倒可以现在就应承你。
但前提是,你做到了你所说的,是真正为了天下太平,而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易鸿微笑,“拭目以待。”
何念念看了闵玉书一眼,起身道:“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俩自便。”
说完,何念念离开,将空间留给了闵玉书和易鸿两人。
闵西月到底是闵玉书的亲妹妹,她知道闵玉书还有很多话要问易鸿。
而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无谓再多说什么。
何念念离开后,易鸿的神情松懈了不少,他朝闵玉书一举杯,“玉书兄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莫要见怪。”
闵玉书回敬,“十三殿下客气了。”
两人喝过一杯,闵玉书问,“你是枫国的十三皇子,我妹妹只是岚国的一个普通人,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执著?”
易鸿笑道:“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为什么会有日出日落,为什么会有四季轮转。
玉书兄,我对令妹的心意,是认真的。
不管你信不信,今后我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一切。”
闵玉书其实想说,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了。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我妹妹没有家势。”闵玉书继续道。
易鸿仍是笑着道:“我也不过一个庶皇子,我母亲本是夏国公主的陪嫁侍女。
真要论出身,我也不比西月高贵多少。
更何况,我现在都是在靠自己提升实力,西月有没有家势,都没有关系。
这一点,玉书兄不必担心。
那个位置,永远是她的。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在她的来历身份上挑刺。
如你所见,我所收拢的心腹,都是新兴之将,他们最不在意的就是身份来历。”
这一点,闵玉书刚刚在宴会上其实已经看明白了。
易鸿对自己的妹妹,的确用心良苦。
闵玉书一叹,“我不舍得妹妹,我父母也不会舍得的。
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我们一家人真的是经历了很多风雨,也与别人家不同。
我父亲和母亲对妹妹的关心与喜爱,不是你一句会用心照顾她就能取代的。”
“我明白。”易鸿也叹道:“所以,我在努力打破这层僵局。
只要大势定下来,西月就无需与家人分开。
我也不希望看到她闷闷不乐,为我牺牲什么。”
闵玉书倒了杯酒,向易鸿一敬,“看你的表现再说吧。”
其实,他早就对这个妹夫满意了。
甚至,心里隐隐有股佩服之意。
如果他是枫国人,现在恐怕已经愿意入他麾下,为他效忠了。
可惜,他现在还有太多的牵扯。
他不能不顾忌何念念,还有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