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宫里,闵舒云喝着温凉的酸梅汤,吃着细腻的绿豆酥,心情大好,“闵献仪也在?她都说什么了?”
传话的奴才回答,“说什么,奴才也不清楚。
不过奴才说到主子的事时,闵娘子的脸色就变了,张夫人也是感到诧异。
后来不知张夫人对闵娘子说了什么,吃食还没做好,闵娘子便匆匆离开,脸色也没好起来。
奴才上前恭送,她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闵舒云笑了,“小丫头,心里算计地倒是清楚。
不就是怕我争了闵家的资源,让她在宣王府里更加难过吗?
她也不想想,她能有今天,都是托谁的功劳。
简直忘恩负义!”
侍婢在一旁道:“可不是。
主子好歹是她姑母,哪怕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却连句道喜和关心的话都没有,也太寒心了。
不过,奴婢倒是更加担心,闵娘子……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她若不来拜见主子,倒未尝不是件好事。”
闻言,闵舒云秀眉一凝,“她敢!”
顿了顿,闵舒云又道:“吩咐下去,以后凡是闵献仪送来的东西,都要小心检查,能不用就不用了吧。
还有,哪怕是闵家拿过来的,也要当心。”
莫名的,闵舒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同样是棋子,她可不想不知不觉中了算计。
众人应声,“是,容嫔。”
……
玉宸宫。
宸妃允兰舟正在浇花,听了侍女的禀报,只是微笑,“这闵献仪也是有够小心眼的。
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先给自己竖了敌。
闵舒云,可是比她老谋深算的多。
只是不知道,等她知道了真相,再被闵家抛弃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冷静。”
允兰舟心里暗想,闵家三个女子,闵献仪是最没杀伤力的,闵舒云次之。
闵西月看似不争、宁淡,但真要动手,绝对更胜闵舒云一筹。
更何况,闵西月背后有那么强大的支柱。
她的投名状,对方显然很喜欢。
还好,她与闵西月之间,现在也算是间接的盟友了。
楼淑妃在一旁道:“我这边已经动了手,也表现了我的诚意。
现在,该宸妃了。”
允兰舟道:“邓皇后母仪天下,深得人心。
就连诸多挑剔的万太后,也从没说过她一句重话。
陛下虽然不喜皇后的性子,但也是敬畏大过于厌烦。
这样的人,太难对付。
反倒是宣王那边,倒有可钻的空子。”
楼淑妃道:“你想怎么做?”
允兰舟笑了笑,“眼下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事?无非立储之事。
宣王与你儿子斗地火热,看似摆在了明面上,但认真讲起来,还从没有人将这件事挑破。
陛下装聋作哑,未必没有看戏的意思。
可如果看不下去了,陛下会不会龙颜大怒呢?”
楼淑妃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让人联名上书,举荐宣王为储君?”
这个方法倒不是不可行。
说实话,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考虑。
只是那时候顾虑太多,也就搁在了一边。
就算允兰舟不提,她迟早也会将这件事挑出来。
允兰舟摇头,“如此太过刻意,效果也没那么好。”
想起了当初自己进宫的事,允兰舟颇有些感慨,但很快她便恢复了神色,“束玉春如今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这话由他来说,最合适不过。”
楼淑妃摇头,“那应当是不可能。
虽说邓皇后与束玉春暗中结交,但很明显,邓皇后这样做,只是想利用束玉春压制你。
而束玉春也不傻,没有将你得罪死,也算敷衍了皇后的任务。
他很清楚,他能依靠的人,不是你,也不是邓皇后或是宣王,而是陛下。
只有讨陛下开心,才是他最该做的。”
允兰舟道:“邓皇后选择与束玉春合作,是好事,也是坏事。
打压我是另外一回事,暂且不提。
如果淑妃你是束玉春,在宣王与怡王之间,必定要选一人的话,你会选谁?”
楼淑妃默了默,随即豁然开朗,“自然……是怡王。”
允兰舟笑道:“没错,托邓皇后的福,宣王是假正经、假仁慈。
可越是这样假,有些规则就越不可能破。
比如说束玉春之流,一旦将来宣王登上大位,可不就是他的死期吗?
但怡王就不同了,怡王用人唯才,亦正亦邪。
绝不会为了一点假名声,就对束玉春下死手。
这一点,想必束玉春自己也清楚。
只是他以为陛下正值英年,这点危机感恐怕不足为道。
如果让他感受到了迫切的危机,这件事,他只会比淑妃更积极。”
楼淑妃点点头,“有意思。这件事,是我来办,还是你来办?”
允兰舟目光一闪,“淑妃作主就好。”
楼淑妃道:“那咱们现在是正式的盟友了?”
允兰舟道:“邓皇后和宣王倒台之前,都是。”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转开目光,各怀心思。
……
青城。
闵玉书与何念念完婚半个月后,何家上下便一起回了浦城。
何念念倒没半点伤感之意,大概是觉得如果她想回浦城,随时可以回去,不过是多了点赶路的时间而已。
而且闵西月发现,何念念最近的状态有些怪异。
先是天天往雷霄武馆跑,又缠着鱼英达问这问那。
比如怎么管理好一个武馆的人,比如说怎么树立威信之类的。
闵西月一度怀疑,何念念是不是觉得太无聊,自己也想开座武馆了。
直到收到易鸿的来信,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要这样做?
以前的事,你也清楚,你就不怕她把天都给捅破了?】
闵西月对于何念念组织女子军队这件事,还是抱着一种忧虑的态度。
她不怀疑何念念的能力。
但何念念性情冲动,哪怕知道前面是火山,只要她想,该闯还是要闯。
这并不是一个好领导人选。
想了想,闵西月又将信纸揉成一团给扔了。
她相信易鸿比她想地深远。
易鸿敢这样决定,必定是有后手的。
暂且……相信他吧。
正在这时,回峰走进来,奉上一封密信,“小姐,殿下命人加急送过来的信件。”
闻言,闵西月面色一变。
她才刚收到易鸿的回信不久,加急信就跟了过来。
这说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否则,易鸿一般不会这样轻易吓唬她。
闵西月着急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看,登时愣住了。
【乐国皇姓,鲁。
乐国皇长子,鲁元英。
乐国历五十三年冬,鲁元英狩猎乐国北境,遇奇敌,右手小指骨折断。
乐国历五十五年春,三月十二日夜,乐国皇族一夜暴毙。
后宫中燃火,皇族男性三十二口尽成焦尸。
皇长子鲁元英尸,小指骨正常。】
看完这封信,闵西月心内有如翻江倒海。
外祖父鱼英达的小指不正是曾经受过旧伤,而且有些歪折吗?
只是伤势不太明显,不是极为亲近的人,一般不会注意到。
易鸿突然发来这封密信,绝不是心血来潮。
虽然没有写明结果,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