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中尉领章再闪耀,对于他来说,恐怕还不如十天前的那个大头兵来得更快乐。
有些时候,胜利,并不能让你忘记悲伤。哪怕是现在,当最后一列火车缴获开进火车站,刘浪和最后一批参与石门之战的官兵踏足井陉,晋东之战已经完全宣告大捷的时刻。
将军和上校们,没有人去斥责麾下战士此刻的软弱。因为,他们的目光中,同样闪耀着泪花。
那些兵,那些牺牲的兵,同样,是他们的战友啊!
“向全体参战官兵,敬礼!”刘浪金属质的嗓音传遍全场。
他和警卫排和刺刀营二连的全体官兵,再度高高举起右手,向着他们眼前的一群将校,向着周围所有的官兵,不管是穿着深灰色,还是深蓝色军服的官兵们,敬礼。
“敬礼!”脸上流淌着泪水的官兵们,全部立正站直,高高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将军,校官和士兵们,就这样互相凝望着,用着军人特有的礼节,向对方,也向自己,向不能亲来此地的战友,更向无法等到这一幕的战友们,致敬。
一旁站着的柳雪原泪如滂沱,却奋笔疾书。
就像她在第二天发表在老百姓日报,并被南京中央日报、红色日报、申报、香港大公报等媒体转载刊发的“柳雪原七日战地日记”里所写的那样。
“我不得不承认,我又哭了。本来自以为见多了死亡已经变得足够坚强的我,不会再流眼泪。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泪如雨下。因为,这本应该是一个全军欢腾的时刻。343旅,回来了,独立团,也回来了,他们带着歼灭石门第20师团师团部的辉煌战绩归来。此刻,聚集了两万多大军的井陉县应该是欢呼声响彻云霄,脸上的笑容应该灿烂过满山的杜鹃和红叶。
可是,当这些将军们向那些脸上还留着硝烟的战士们庄严敬礼的那一刻,当士兵们眼含热泪向他们的长官同样高高举起右手的那一刻,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哭了。
我哭,是因为,我从将军的目光中,从士兵们的目光中,看到了他们的悲伤。是的,在这个全军本应该欢庆的时刻,他们在悲伤。
他们悲伤,不是他们软弱。面对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常设师团,却能将其分而歼之的军队,何曾软弱?
如果你知道,在这场战役中,第十七师伤亡超过百分之六十,拥有一万三千兵力的第十七师,在此战之前,全军出战,却仅仅不过两个步兵团;如果你知道,第三军一个步兵旅,本来编制应为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