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有《袁江流钤山冈当庐江小吏行》、暗里还有传得沸沸扬扬的《金瓶梅》与《鸣凤记》。
严嵩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文人之间的雅事,怎么能动怒呢?
无奈之下,严嵩笑脸挨打,直呼批评得对,老夫无则加勉。
此不畏强权之举,替王世贞赚足了清名,年轻一派都视他为偶像。
天下贤士,褎然汇征,可谓如日中天。
可惜的是,严嵩这老狐狸有的是法子。
跟如今张四维情况差不多,严嵩明面不好对这位文坛盟主如何,便转眼就给他父亲坑死了,进言世宗,使下令诛杀。
那没什么好说的,死了父亲,自然得致仕丁忧。
王世贞“哀啕数日,致仕辄归”。
这一败,甚至死了父亲,他的心气立马就丧了。
丁忧结束后,四处低声下气,求爷告奶,一门心思给父亲平反。
不断给徐阶、杨博等大臣写信。
后来先帝登基,同科的张居正水涨船高,王世贞“行次德州,闻张居正入阁”。
眼见有天下大赦的机会,王世贞便给张居正写信攀关系。
一封《上江陵张相公》,开篇就是“不肖世贞衅恶深重,致先人罹于大祸”,可谓诚恳真挚,姿态极低。
后来穆宗果替王父平反。
王世贞无论心里怎么想,反正面上少不得一番千恩万谢。
同时,文坛上其他流派,也开始竞相角逐。
盛相推毂、狎主齐盟。
汪道昆在徽州聚集四方人士,先后创立丰干及白榆社,欲“霸一方,建旗鼓”。
这时候,一度独操文柄,排斥外流的王世贞,不仅没有加以干预,甚至公开迎合汪道昆的侵犯。
写信庆贺说,“歙故未有诗,有之,则汪司马伯玉始。”
可见这一来二去,棱角已然被磨平了。
没了仕途追求,也放弃了文章大事,只好“晚而好佛,又改趣事黄冠”。
什么仕途、什么文学,父亲都被自己害死了,还是礼佛修道罢。
每日诵经修道、参禅打坐。
反思自己做过的错事,务求少说话,与人为善。
行文之间,也充斥着忏悔心境,被士林称为“忏悔流”盟主。
如今这位忏悔流盟主,开始替世宗皇帝忏悔,未必不是感同身受——世宗早修道,儿子就不会死了,我早修道